翌日,天刚微亮,十安便早早的起了身,他睡了一夜的地板,背疼得不行,磨蹭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整理好铺盖卷,将床上睁眼望着他的秋岑风扯了起来。
临出门时,他又惦记起那信纸上的东西,思索着又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席帽和一个狐狸面具。
席帽的样式很是普通,帽身四周罩满了避日遮颜的皂纱,皂纱的针脚并不匀称,扭扭捏捏的像在走醉步,狐狸面具倒是很好看,线条利落明朗,眼中的位置留得十分巧妙,既不影响视物,又不叫外头的人一眼能瞧见面具背后的目光。
十安卷起袖子,将面具擦拭干净,随后罩到了秋岑风脸上,这面具是十安的娘为她自己比着尺寸做的,秋岑风戴着有些不合适的滑稽,但没办法,十安憋着笑也给他套上了。
“师兄,现在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就先戴着这些东西,等我将你这痴傻治好了你在自己决定要不要躲着”说罢,他便拉着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秋岑风出了客栈。
只是出门没几步,秋岑风便不肯走了。
十安顺着驻足的秋岑风眼光看过去,一个灰扑扑的老人正兴致勃勃的吹着糖人,小小的一方摊子被几个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想吃吗?”十安偏头,没放过秋岑风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秋岑风点头,眼里的艳羡和摊前孩童别无二致,他咽了咽口水,排在一众孩童身后,十安蹙眉,等着孩童散去才丢下铜钱,看秋岑风挑挑拣拣了几个兔子和马的图案。
捏糖人的老人家收了铜板,将捏好的糖人递给了秋岑风,秋岑风接过糖人便要往嘴里送,面具被他推得高高的,致他见不着路,还险些摔了一跤。
十安捞住踉跄几步的人,将他带了河提边的石阶上,给他松了飞狐的系带,看着他一口一口将那些糖人吃了个干净,还忘情的舔了舔糖棍儿。
“师兄”十安眼神复杂,将糖棍儿折断扔在了脚下,“我五岁那年,娘带我们去灯会,我吵着要吃糖人,可娘刚给你买完琴,没余下什么银钱,我便吵着说她偏心,又哭又闹,差点掀翻了那小摊子,娘没办法,就扯着咱俩去了个后巷口,等了足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抽刀劫了个胖子叔叔,最后我捧着钱去买了糖人,可你接过糖人便将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且从那以后,你就在没吃过这东西”
秋岑风自然听不懂他这么大的一段话,他只觉得口中味道甘美异常,是久别的欢喜,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丝困惑,怎么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似乎到了今天才吃上口。
十安看着砸吧嘴的秋岑风话锋一转,问道“好吃吗?可甜?”
秋岑风点了点头,眼里似有异样的光。
十安苦笑,随手摸起一粒石子,远远的抛进了眼前的河里。
原本平静的河面因这石子皱起了涟漪,涟漪激荡,扯得两人的影子也歪歪斜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