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将手挣脱开,“不会的”,便再没有他话,似是我有毒一般,直接俯身告退。
自此满宫上下皆知,皇帝身体不好,每日都有无数宫妃,带着各种补药去探望,偶尔出门,身边的人也准备着衣物,生怕受风着凉。
白氏心思机敏,将药方改动了些。令皇帝闻了之后,会十分兴奋,精力旺盛。之前的体虚乏力一扫而空。
皇帝也有所发觉,问起此事,白氏只说,是加了些提神醒脑的薄荷。
却不知,每一次兴奋都是透支了,身体里的元气和精血。挚爱之人抛下他,独自驾鹤西去,情绪低落,心病难医。
前朝后宫事务繁多,压力巨大,白氏又日日熏香,将他的身体掏空,不过凡胎肉体,又如何撑得住。
皇帝便愈发沉迷白氏,时常一连三四日都是白氏侍寝。一时白氏,便成了六宫瞩目的焦点。
一日刚从关雎宫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道旁的大水缸后,有半边瘦小的身影,衣裳用料华贵,多半是柔德公主。
我停下脚步,“柔德?”柔德从水缸后出来,小小的手竖起食指封在唇前,轻声道“我在和人捉迷藏”边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
我转身欲走,“璟妃娘娘,柔德不认识这里的路”却被她叫住。耐心回身道“你要去哪?”
“瑶华殿”生母不在,无人抚养的皇嗣,皆寄养在瑶华殿。柔德虽未发育身形,但容貌已经出落得明艳动人,尤其一双眼睛,与生母敏贵人一模一样。
我带着柔德往瑶华殿去。柔德瘦弱的身板,走起路来,却一点不失公主的架势。发上招摇华丽的挑牌金钗,竟被柔德驾驭得死死的。
路过御花园。柔德未曾同我知会,便直接独自转弯,去了御花园。我叹口气,跟了上去,怕是如此,才会迷路到关雎宫来的。
柔德步伐颇快,还一直回头催促着我,要我快些,她想去假山那儿玩。
我无奈,生怕将人弄丢,只得加快脚步。柔德却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体力便有些力不从心,一路追着她的背影过去。
费了不少劲,爬上了假山,这假山由数十个大块岩石,由顶级工匠,独具匠心地堆砌而成。若有心,便也可以寻着阶梯到顶峰去。
柔德早已安稳地坐下,我小心地在柔德身边,寻了干净地方坐下。
我从未如此放纵,但平日看腻的场景,用如此居高临下的姿态再看,也格外新鲜有趣。
柔德望着四下的景色,眼眶却莫名地发红了,甚至有微微泪意,转头与我道,“我想我娘了”,声音已经哽咽。
说罢,泪水不断从眼眶落下,我虽疑惑不解,柔德为何如此行径。但看到柔德从袖间露出的手腕,尚不过两指宽。
心底里母爱泛滥,告诉自己,小孩子本就活泼好动,鬼点子多。便温柔地将柔德拥在怀中,低声劝慰着她。
柔德继承了她母亲后期的歹毒心思,敏贵人被皇帝厌弃时,她早已经记事。眼看母亲被收走册印,披发赤足,被人推搡着丢入冷宫。因为年幼,除了在冷宫门口无助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挣脱开我的怀抱,打算起身,我也收敛着裙摆打算起来。两人本就在假山巅峰,颇为局限狭小。我正小心维持着平衡起身,生怕摔倒。
却被一股强力,推得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滚到了假山之下。假山的岩石坚硬,直接滑破衣衫,膝上腰间额角,皆磕出伤口,如同针扎般疼痛,不看也知道,渗出了粘腻的鲜血。
“璟妃娘娘!来人啊”柔德急促地呼喊声入耳。却令我厌恶至极。
为何要害我?我还以为她是个孩子?
发髻散乱,衣衫脏乱,费力地试图起身。很快有奴婢赶来,将我扶起,行动间又触碰到了伤口,我却只觉得耻辱不堪。
众人七手八脚地扶着我,恍惚间,像极了当年,我在上林苑,被张繁钰推倒流产的情形。
只是意识清醒,眼睁睁地看着,柔德仍旧逍遥地坐在假山上,翘着二郎腿,讽刺得意地看着我狼狈离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