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太清她身孕是几个月。只看着她的身板很是瘦弱,许是衣袍宽松,芍药花纹又容易模糊视线,小腹一点也不明显。
“怎么把本宫叫来,就是来看你算帐的?”我实在觉得无聊。
夏吟娇便开始对我滔滔不绝,讲起如何能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东西。
模样很是精神,丝毫不见那日的虚弱,我我见她已经告一段落,“你要多顾忌身子..”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颇为神秘地想我挥挥手,我靠上前去。
感受得到那人温热的气息,“孩子早没了”
我诧异地看了眼她,她肯定地点点头。
“自那日后,便连日腹痛,不过七八日,便小产了..也未尝不是好事..”她继续喃喃道。
“许是..优胜劣汰..所以没能保住”我顺着她的思路去想,但仍旧有些担忧,“只是你都不曾好生坐小月,未免伤身”
“无所谓了,总之也没人在意”她眼中的神情无比落寞,坐直身来,幽幽飘出一句,“先做好该做的罢”,开始继续拨弄算盘。
我深感惊讶,“皇帝为人是..不太君子..只是你..不过半年,变化也太大了”
夏吟娇无声地冷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我不经意抬头,看见两个奴婢,都拿着空的箩筐,从外面回来。
到德妃面前打了招呼,才退出门外。
“洛贵嫔的炭,被灵贵仪的婢女夺了去,我看不惯,便匀了些给她”德妃见我对那两个婢女很感兴趣,解释道。
“帮她做什么,不要冻着自己才好”看着德妃帮洛典淑,我心里泛起厌恶。
“互相帮扶,理所应当”想来夏吟娇还是有着从前的影子。
“我不喜欢洛典淑”“洛贵嫔似乎并不曾和贵妃娘娘有过冲突”
我想到她并无错处,贸然动手于理不合,叹了口气,“那便罢了”
腊月廿八,我并不在意新年之事,清清静静,又是一天过去。
晚膳后闲来无事,便与容云鹤在内阁一同教杓鹤念唐诗。
一道圣旨送到了关雎宫。却并非晋封赏赐。却我本该老死在紫禁城的命运,就此改变。
贵妃顾氏,嫉妒熏心,残害皇嗣,证据确凿,所幸梓华性命无忧,着明日起,送入大国寺,位号不变,青灯古佛,悔改思过,归期不定。
我听不明白,跪在殿中久久不肯起身,传旨的太监早已离去。
那太监尖细的声音在我耳中不停回响。“梓华?残害皇嗣..”
我将殿中的桌案陈设,一一浏览而过,目光颇为不舍。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此时飞来横祸,只知是皇帝下旨,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二话不说,便要送出宫外。
心知多半是被人陷害,虽离宫去,天高任鸟飞,是我心底渴望许久的。
但此时还远远没有到可以抽身而去的时候。万般无奈,只得先收拾行李。
本想给父亲送去锦帛,告知一声女儿无用,却先收到了父亲送来的信鸽。
要我安心去大国寺便是,他早已另有打算。
看得我眼前阵阵发黑,耳旁不停地隐隐轰鸣。
无力地笑了笑,又是自嘲,又是落魄。无事容云鹤的安抚,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独自一人彻夜跪坐在殿中,泪流不止。
入宫数年,不说殚精竭虑为顾家打算,但哪一点没有为父亲考虑。如今的顾影怜,已是废人一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