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可瞒着你的,别多想了。”
心中有气,赫连瑛便是连点好脸色都不愿拿出来,莫名其妙地摆出张臭脸给自己看,她没在大庭广众下发火,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你在生气。”
将酒壶递了过去,高雍在她转身准备上马时,直接踏步上前将人给拦下来,“我以为你听进我说的话了。”
“是啊,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我也没在怨你。”
扬起脸冲他甜甜一笑,可那笑意根本未达眼底,她一心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没意义的争执,以至于自己都没注意到说出口的话有多敷衍。
“我和你道歉,身为丈夫,不应该惹夫人生气。不论事出为何,都是我的过错。”
“你都不问问我气什么,就开始道歉?”
高雍有些无奈,少倾,才托着她下巴与她额头相抵,眸中有温情流转,像是流淌过银河的无垠夜空。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想说。”
“你怎么说都有理。”
错身离开他身边,赫连瑛背转过去抚上侧脸,似乎那上面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其实冷静下来后,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任性。
这场争吵来得无厘头,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气他一声不响的离开,更气他把什么事都放在肚子里。
她知道兄长肯定和高雍说了什么,否则他绝不会是那样的表情。而同样的,高雍的眼睛也在告诉自己,他并不想说。
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一样的固执。
轻声叹了口气,赫连瑛将乌云的缰绳解开,领着它走到高雍面前,“陪我送兄长最后一程吧。”
馆驿离城门并没有太远,她还记得来大齐时走过的那条路,如今重新走一遍,却是以清王妃的身份前来送行。
从此千里之外遥相看,到底是从至亲血脉变成了陌路人。
隔着城门向外看去,官道两旁遍植杨柳,如今正值秋季,泛黄的树叶在阳光底下金光熠熠,美的不像活物。
虽说是秋高气爽的时日,可该有的炽热是一点没降下,高雍怕她晒着,特意寻个茶棚与她一并坐进去歇脚。
茶是再普通不过的粗粝茶叶碎末,只不过支茶摊的老人有心,为了让过往行人解解暑气,都是在煮好后提前晾凉。喝进嘴里倒也顺口,毕竟冰这种奢侈品,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
赫连瑛倒是不挑剔,沙漠中水源最是稀少,虽然罗滇因为当年内乱被迫向东出走,去往靠近草原的地方。可因为水源的关系,也是和周边土著动过不少手脚。
她一介粗人向来野惯了,便是浑浊的泥水也能二话不说地灌下肚,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就是他们与天争命的本能。
但高雍不一样,他是有着千金之躯的清王,是备受先帝宠爱的小儿子。这种粗陋之物还能平淡视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双手托腮打量起街边走过的行人,赫连瑛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顺便等着兄长的车队过来。
她看得很是细致,也就没注意到摊主在自己身旁落了座。
“姑娘是刚刚结亲吧。”
“这都能看出来,婆婆您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