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宫门,赫连瑛才在安全坐上马车后,长出了一口气。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生怕自己穿帮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头大了。
赫连瑛忙着调节情绪,自然没工夫顾及高雍,等她这口气终于喘匀,才弯腰锤了几下小腿,这没病装病,到头来坑得还是自己。
从她会走路起,什么时候做过扶风摆柳的袅娜姿态?她一贯是潇洒肆意的,弯弓打猎无所不能的姑娘,乍一让她做出这副姿态,腰部以下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
“哎你看看,我这点气有点厉害啊!本来我只想忽悠一下小景欢,她实在太执拗了,真要跟她耗下去,最后受伤的肯定是她。”
“结果没想到啊,撞上太后的人了,你说神不神?”
“是很厉害,你要不说的话,我还以为夫人有预知能力。”
高雍适时地夸奖了一句,让赫连瑛很是受用,但她也没有自夸的意思,于是这事也就草草翻了篇。
回去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赫连瑛虽然有着重重疑问,但还是忍住了不去开口。如今已经午时过半,她折腾了一上午,实在累得很,便歪头靠在高雍肩膀上,会起了周公。
车外,马蹄很有节奏性地踏过石板路,原本打算着浅眠一会儿的赫连瑛,是真没想过自己竟然睡过去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见自己已经换好衣服,且从头到脚在被窝里捂得暖烘烘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守在内室的木槿乍一听见响动,连忙掀开床帏坐到她手边,“主子可是要用饭?”
“我睡了多久啊?”
“不多,就一个时辰。王爷还特意吩咐奴婢守在屋里,等您醒了,立刻把吃食端进来,别让您饿着。”
“他呢?”
“您是说王爷?他在前院的书房里忙着呢,连午膳都是在那吃的。”
点了点头,赫连瑛也不矫情,吩咐木槿去把午饭拿过来,便倚着枕头陷入了沉思。
不出意料的话,高雍应该是和皇帝谈了女子科考的事情,而且有极大可能,皇帝以模棱两可的态度给应付过去。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求得是诈出高雍的立场。但也有可能,是林家小姐为命运不公,非要逆天改命。
不论真相是什么,都无法掩盖这件事情背后的凶险程度,希望今天和太后说得那些话,能起到关键作用。若是成了,起码以后,太后在清王府投注的心力会减少很多。
而这一切,还要感谢平昌侯夫人,她那个聪慧且热衷宫闱秘闻的舅母。
此前为了让赫连瑛不被坏女人利用,侯夫人可以说是穷尽半辈子见闻,把脑子里能想到的人和事,干脆全倒出来说与她听。
上到太后,下到今年刚嫁进东宫的太子妃,这三代人里发生过的各种事情,能讲的,侯夫人一概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赫连瑛那时全当个热闹来听,等到太后问起的时候,才突然庆幸起舅母的先见之明。
关于太后和先帝之间的事,侯夫人也只是听说个大概,可就是这些有限的东西,才让她想去赌一把,看能不能赢得太后的共鸣。
至于剩下的,全看时间给她什么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