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关关慌了,完全没听清顾泽又和她讲了什么。
“关关,小顾在问你话呢。”
谢雨柔声提醒她,“他问你喜欢不喜欢小关你也不回答人家。”
她抬起头来看顾泽。
顾泽笑笑又重复说:“你喜欢小关吗?”
她心神不宁顾不上回答他,抱歉的说:“我去趟洗手间。”
转身快步进了洗手间里。
她也顾不上外面的顾泽,转开指环进了灵宠空间,进去的一瞬间就闻到了血腥味
她的心提了起来,快步走到兔子窝前被窝里红红的鲜血吓的抽了一口冷气,忙蹲下身去,只见那枚黑蛋旁边窝着的兔子正抱着它的脑袋,尖利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撕扯抓挠着它的两只大耳朵,抓的鲜血淋漓
她忙伸手想把兔子抱出来,兔子却惊醒一般猛地抬头朝她呲牙发出凶狠的声音,那双骤然睁开眼睛金光乍现,张口就来咬她的手背。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它畏惧所有人,不认识她害怕她,凶神恶煞的保护自己。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她依旧伸着手先按住了它撕扯自己耳朵的前爪,急却轻声的叫它,“兔兔是我,是我呀。”
它的嘴巴顿在她的手背上,发出低吠似得声音,却始终,始终没有咬下去。
她的兔兔还认得她,还认得的。
她将它从窝里抱了出来,抓住了它的两只前爪,看着血肉模糊的兔耳朵心都碎了,它僵硬的身体一点点陷在她的掌心里,软绵绵的闭上了眼睛,身子颤抖的厉害,像是在做噩梦一般,前爪不停不停的再抽搐。
她吓坏了,就算之前它情动期高热状态下也没有这样抽搐惊恐过这是怎么了?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在孵蛋吗?
空间提示弹出来“您可以查看阅读您的垂耳兔恢复的碎片记忆。”
她立刻点击阅读,像是一个梦境在她眼前展开
这是修仙界?
零零碎碎的画面里她看到一群穿着古装的修士和半仙围聚在黑市的一个角落里。
黑市这里是专门给修仙、修道、修魔各路人私下交易的,卖灵石、丹药各式各样的灵器灵物,之前妩关关也偷偷来过两次,这里经常能淘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比如他们现在围着的角落就是专门卖灵鼎的地方。
她听到叫卖的声音:“难得的兔儿灵鼎,刚修得人形”
然后她看见了,晓镜白。
刚刚成人形,少年形态的晓镜白,比在破庙初遇时还要小,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瘦弱不堪,被那摊贩扯着一对兔耳朵抬起头来给大家看,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不停不停的在发抖,不停不停的在说:“别碰我别碰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可没一个人听见,他们蜂拥而上一个个伸手去拉扯观赏这个难得修成人形的兔儿灵鼎。
兔子极难修成人形,若得人形是最难得的灵鼎。
卖家洋洋得意的叫卖着,价高者得。
乱糟糟的叫价声将晓镜白的声音彻底掩盖住,最后一个魔修以一千灵石买下了他。
那个魔修走过来,鹤发童颜,浑身的药葫芦铛啷啷作响,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抓住了晓镜白的耳朵,扯的他咬牙痛呼一声,满脸的冷汗。
这个魔修妩关关认识,叫黑药师,是个魔、药两修的金丹期修士,他这人最爱炼一些邪门歪道的丹和炮制灵鼎,在他手下养着的各类成精小妖不胜其数,甚至还养了活人来制成药人、鼎炉。
他是这里的常客,每个月他手下都会死掉一批撑不住的小妖和人,不计其数。
晓镜白竟然落在了他手里怪不得晓镜白最臭名昭著的一笔血账就是屠杀了黑药师满门,将黑药师剥皮抽筋挂在太阳下晒成了人干
而这个时候的晓镜白才刚刚成型,没有修魔,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法术的小妖。
他被带回黑药师的药谷,第一件事就是被黑药师熏瞎了双眼。
“红眼珠子不稀罕,小兔子你乖乖听话药师我替你炼一双金色的眼睛。”
黑药师摸着他细皮嫩肉的脸,“只需熏上百日,你便可得一双神龙一样的眼珠子,随着你情动期而变化,只要你到了情动期,一眼就能被瞧出来,有趣不有趣?”
第二件事就是用灵草泡制,用丹药养着,将他的体质从一年一次情动期,生生炼成了一年十二次,随时随地喂以丹药便可处于情动期。
他要将晓镜白炼成绝佳灵鼎,绝无仅有。
先时晓镜白还会挣扎会愤怒,会说要杀了他,杀了这里所有欺负他的人。
后来晓镜白哑了一样什么也不说了。
妩关关进入了晓镜白的视角
他在晚上被关进一间大殿里,里面有许多的笼子,笼子里关着其他小妖和人,有些快要死了,有些已经死了臭在笼子里。
他被关进最里面的大笼子,这笼子里的灵宠刚死了扔出去,小药童也没有来得及清理就把他关了进去。
漆黑腥臭的笼子里他什么也看不清,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膝恨不能将耳朵埋进膝盖里,那些哭啊叫啊奄奄一息的声音让他害怕。
他眼睛疼,身上疼,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他不停不停在发汗,在高热,这是服了丹药的作用,催他开始了情动期,他恨极了,恨黑药师恨所有人,更恨自己他讨厌兔子,讨厌兔子,讨厌兔子
他难受的用指甲一下一下抠着挠着他的兔子耳朵,挠出血了才好受,才舒坦,才解恨。
一个什么东西忽然咕噜噜的滚了过来,撞在他光着的脚上,他吓了一跳,忙往墙角一缩,那东西直接从他的脚踝下滚进了他的怀里,晃晃荡荡的撞在他的腿上。
好凉好凉。
他伸手摸了摸似乎是个椭圆椭圆的蛋,比一般龙蛋要小一点点的蛋,他一摸就往他掌心里贴,他往外推出去,那蛋就又自动咕噜噜滚过来,死皮赖脸的黏在他身上。
他想可能是上一个死掉的灵宠生下的蛋?
令人讨厌的蛋。
他难受的厉害半夜趴在笼子里发高热,奄奄一息的不停流汗,那蛋就在他怀里滚来滚去,用它凉凉的蛋壳滚在他滚烫的脸上仿佛要替他降温一般。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蛋,傻的可以,竟然这样不厌其烦的贴着他脸滚了一夜。
之后的几天每晚他回来那蛋就会自己滚过来黏住他,无论他把它滚出去多远,它还是会照样回来,他念着这蛋陪过他一晚没打碎它,它便得寸进尺的每晚要他抱着睡。
仿佛把他当成了孵蛋的。
令人厌烦的蛋。
后来这枚蛋被打扫的药童发现了,他拿出给黑药师。
正绑在药桶里的晓镜白一下子挣扎了起来,他听见黑药师说:“不知道是蛇还是什么鸟的蛋,闻起来没有半点灵气,随便丢了或是你们煮了吃吧。”
“不要。”
他又一次开了口。
黑药师惊奇的看着他,“本药师还以为你被炼哑了呢,不赖不赖,这声音也炼的动听了。”
他手指攥住绑着他的铁链上,第一次求黑药师,“把它给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黑药师“嗤”的笑了,像是终于捏住了这只打不怕虐不吭气的兔子的软肋。
他将那枚蛋重新放回了晓镜白的笼子里,看着晓镜白乖乖的再次服下改变他灵体的丹药。
那天夜里,晓镜白回到他的笼子里,浑身滚烫的像要熟的虾,他在黑漆漆的笼子里将那枚蛋抱进了怀里。
画面戛然而止。
兔子的零碎记忆结束在这里。
妩关关结束了阅读,她怀里的兔子痛苦的抽搐着,鼻子不停的在嗅,像是在找什么。
“你在找你的蛋吗?”
妩关关将它抱住了黑蛋的旁边,它的前爪抱住了蛋,将脸歪在了蛋上。
它记忆里那个蛋和这枚蛋一模一样。
妩关关开始混乱起来,这蛋真是晓镜白的?
那小卷毛呢?
灵宠空间外有人在敲门,是她的妈妈。
“关关,你的手机响了,是镜白打电话给你。”
她妈妈在外说。
晓镜白醒了?
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兔子,兔子恢复的记忆是不是晓镜白正在梦里梦到的?
她忙将兔子放回了窝里,蛋的旁边,出了灵宠空间。
拉开门出去,接过了她母亲递过来的手机。
顾泽转过头来看她,似乎朝她走过来,她已经接听了晓镜白的电话:“喂?
老公你醒了?”
顾泽顿住了脚步。
妩关关看着顾泽,听着晓镜白那边静静的,他声音冷且沙哑的问:“你去哪里了?”
“我在我妈妈这边,今天我妈妈约吃饭,我看你睡得熟没舍得叫你。
马上我们就回去了。”
妩关关解释道,又想起空间里的兔子,不放心的问:“老公还好吗?”
他顿了一下回道:“好。”
“要我立刻回去吗?”
妩关关问。
晓镜白轻轻说了一句:“不用。”
然后将电话挂断了。
嘟嘟的盲音之中,妩关关心绪不宁起来,空间里的兔子出现了意识和记忆,还自残,那是不是晓镜白那边出现了什么状况?
她没什么心思在继续家宴,和她母亲他们打了个招呼说镜白情况有点不好,她先回去了。
又抱歉的摸了摸小卷毛的脸,“我要先回去了,你如果还想来找我玩就让苏伯伯带你回来。”
说完拿起了手包,转身就走。
“关关。”
顾泽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指环再次闪烁起来,她不知道是灵气增加了,还是兔子的状况更糟糕了。
她拨开了顾泽的手,“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陪顾少将。”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走出那扇门,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这一世他们都只是她可攻略,可掠夺的金手指而已。
她坐进车里催促司机回家。
一路上指环闪烁不宁,总是在提示她兔子状况不佳。
等她到了苏家,立刻丢下手包跑上楼,推开那扇门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她心里“咯噔”了一声。
屋子里没有开灯,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晓镜白还躺在床上蒙在被子里,只脚踝露在外面。
可她走过去踩到了地上掉着的瑞士军刀,带着血丢在床边的地毯上,她伸手想去掀开盖在他头上的被子。
却被他抓了住,“不要看我妩关关,不然我杀了你。”
她猛地一用力趁着他没用灵力先将被子掀了开,她愣在了床边。
她看见躺在床上的晓镜白将他长出来的垂耳兔耳朵割掉了
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头发里、床单上全是他的血,他像躺在黑漆漆的笼子里一样,嘴里说着口是心非的话:“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妩关关。”
妩关关站在床边没忍住轻轻的哭了。
躺在床上的晓镜白动了动,慢慢转过头来面向她,昏暗的月色下她站在床边,发出低低的哽咽声,他皱了皱眉问她,“你在哭吗妩关关?
被我吓着了?”
他伸手又要去扯被子盖住自己。
她哭的更忍不住了,上前抓住他的手,又气又心碎的问他,“你不疼吗?
你这个人不知道疼的吗?”
他微微顿了一下,她哭是因为怕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