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初懵了一下,才忙打起精神来行礼答对:“郭大人好,女有礼了。”
郭行止摆摆手:“今日不论官民,不必客气,我同桥松荷华是好友,因此斗胆贸然来访,请他们代为介绍,还望骆姐莫要介意。”
“何来介意,快请坐。”秦念初连连邀请,才意识到郭行止也并非一个人,身后那三四个一直笑盈盈的乃是他的家属,为什么知道是家属,因为这几个长得都有那么点子像,其中还有一位娇妹妹,不过十余岁,也是面若银盘。
秦念初忽的想起郭宜炳的话来,他“相貌平庸”都有些客气了,若非要客观公正的,这位郭公子的确不能靠脸吃饭。也正因此,刚才在骆桥松和骆荷华的光芒之下,她才没看见明明同在一处的他。不过这都是次要的,秦念初也没空想着些。
郭行止坐下来,板板正正的立着上身,脸上笑容恰好好处,真是多一分嫌暧昧,少一分嫌清冷,就这样似看她却又不盯她,真真是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君子之风,只听他客客气气的开口:“骆姐果真技艺撩,行止曾听人赞过,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秦念初也客气道:“公子谬赞,我因在家闲不住,才开了这邀月坊,不过打发时日罢了。”
“姐姐莫要谦虚,我要早知道是这般好看的舞蹈,真该日日前来,不至于错过至今。”
骆荷华话热切,被骆桥松轻轻捣了一胳膊肘,陪笑道:“行止兄,我家堂姐所擅乃是刺绣和琵琶,诗文亦有所涉猎,至于舞艺,恐是阴错阳差罢了,做不得数的。”
秦念初看了骆桥松一眼,不是,也不不是,垂头给众人加了一圈茶。
茶壶不大,一圈下来,水已空了,秦念初平日不爱人跟着,这会儿身边也没有丫头,她只好扬了扬手,想把附近的人招过来,可也不巧了,她的位置正靠着一根立柱,没人看得见。
骆荷华立刻站起身,低低一句:“姐姐坐着,我出去一趟。”随手就把壶提走了。
秦念初顾不上思考为什么骆荷华这样热络,只觉得此时坐在这里各种违和,她从没相过亲,不知道之前彼此不识的男女忽然这样对坐打量竟是这样别扭,仿佛把家世背景性格需求全都摊开了放在秤上,你加一点我减一点,以求个平衡,如果那平衡果真能成立了,便是双方满意,银货两讫。
秦念初觉得此刻自己便像是那“货”,而郭行止一家子人就是揣着银子来采买的金主,而自己那堂弟竟像是拉买卖的中间人似的,上赶着要把自己论斤要价卖出去。
大约是看两方僵着,骆桥松又出来缓和气氛了:“堂姐,行止兄年纪不过大我几岁,就已入仕御史阁,乃是我辈仰望的对象。”
秦念初笑道:“的确是年少多才,之前女也曾听闻郭大饶盛名。”
“之前初来王城,父亲嘱我多与人交际,那时我们兄弟谁也不识,无头无续,多亏了行止兄照应,才渐渐融入了王城士子圈子。”
秦念初又一敛衽行礼:“多谢郭大人照应。”
郭行止端方的模样终于有些忍不住,露出个极淡的笑意:“骆姐莫要客气了,也不必一口一个大人,我了,今日不论身份,你若不嫌弃,叫我行止便好。”
“正是,我们都称他一声兄长,堂姐你也是同一辈分才对。”
“行止大哥,请喝茶。”秦念初亲手奉上香茶一杯,认了这个兄长,也算是替骆家兄弟们尽了心,毕竟对方有心照应,而日后自家子侄们科考进仕也还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