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琳见她好半晌不说话,不知是何缘故,本打算悄悄走开,但紫菀交代他转交的东西还没有给,便把提着的纸包轻轻放在桌上,开口说道:“石小姐,这是紫菀托我交予您的。”石云岫见它包裹得如同中药,拿起来凑近闻了闻,一股桂花香味淡淡袭来,“金桂方糕?”
石云岫拆开一瞧,顿时暖上心头,里面躺着的可不正是她平日里最喜的金桂方糕,其上点缀着的桂花还晶莹剔透地可爱。“这丫头,是怕你们不给我吃饱肚子呢。”她拿起一块送进嘴里,还未咀嚼,便知是紫菀的手艺。
“那石小姐慢用,卫琳先告退了。”卫琳转身正待离去,却被石云岫叫住,“等等,奇怪,你怎会和紫菀碰上?难道……你去了内院?”石云岫边吃着金桂方糕,边走到卫琳身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虽与卫琳有过数次照面,似乎还从未留意过他的样貌。
卫琳腰身笔直地站在那里,眉眼低垂,紧抿着薄唇,额前吹散着几缕短发,一身青砖色圆领短襟袍,配上一柄藏青色短剑,看起来颇有几分少年侠客的清澈与洒脱。
而今细细瞧来,倒也是个难得的英俊儿郎,与她那灵动俏皮的小丫头般配得很,石云岫甚是满意地点着头。
起初卫琳还故作无事地望着窗外的同一个方向,但被石云岫这般左顾右瞧,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涨红着脸,慢慢挪动着脚步,准备来个溜之大吉,不想石云岫来了一句,“可不许对紫菀动手动脚,否则我决不饶你。”
卫琳甚是尴尬地停住了脚,原本就红了大半的脸瞬间变成猴子屁股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石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石云岫却不以为然,带着几分狡黠几分恶作剧,“我误会什么?放心,我会三缄其口,权当不知。”
还未等卫琳说话,石云岫又抢着说道:“好了,现在,带我去见你家少爷。”卫琳只得暗自叫苦,为何石云岫与少爷都有本领自说自话,自语自答呢?他摇了摇头,“石小姐,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我与紫菀姑娘并无男女嫌隙。”
石云岫实在忍不住丢给眼前这颗榆木脑袋一个白眼,“你还真是死脑筋,煮熟的鸭子只是嘴硬。”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日后我再和你慢慢谈这件事,眼下我急需见你家少爷。”
“少爷他不在山上,出去了。”卫琳抢先一步,硬生生阻挡了她的去路。石云岫心里咯噔一下,也没有询问罗绮的去处,停在原地愣了片刻工夫后,便径直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卫琳知道少爷去了何处,可他难以开这个口,幸好石云岫也没有追问。只是紫菀姑娘一事,似乎没能逃过她的慧眼,怪不得少爷会栽在她的手上。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秋姨,你说我今日是不是也算看尽了京城名花,喝尽了天下美酒?”罗绮斜倚在窗边,一手持着酒壶,脸上甚至脖子上早已是红霞片片,可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语未了,又将一壶酒灌下了肚。
秋绮棠翘着二郎腿端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个小瓷杯,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听了这话,她没有看罗绮一眼,也没有回应。
罗绮并不在意,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下去,“红日西斜,再过半个时辰,咏妆楼又要开门营生喽。秋姨,你不用陪我了,去好好打扮一番,赚钱要紧。”
突然小瓷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顷刻之间碎瓷撒了一地。起先罗绮愣在了当场,他看向秋姨,而秋姨始终没有看他。他冷笑了一声,“秋姨这是在赶我走呢。也是,我都叨扰一天了,是该回去了。”接着罗绮歪七扭八地走到桌边,把酒壶放下,其中一只脚踩在了那些碎片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径直踏了过去。
“这就是罗家儿郎,满嘴里豪言壮语,满腔热血,却拿得起放不下,还不如随令尊一同去了的好。”秋绮棠冷冰冰的几句话正中下怀,直戳罗绮的心窝子。他冲到秋绮棠面前,一手拍得桌子震天响,怒目俯视着她,“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评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