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在脑海中想着脱身的法子,可这儿围观之人众多,他不好施展法术逃脱;眼下,还是应该亮出靖妖司的身份最为妥当。
只是,莫秋终是因为方才所受的伤太过严重,现在,竟也没什么力气去掏藏在腰包内的挂牌。
其实,于靖妖司而言,其中的降妖者在外差办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得随意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朝野上下,唯独靖妖司处于绝对的中立状态。
而宋璟为人太过刚直,也为靖妖司树立了诸多的潜在敌人,所以,对于靖妖司这个身份,若是能不动用,便不动用,为的,是让宋璟能够在朝堂之上,少一分被弹劾的风险。
这也是每一位司众,入靖妖司后,所需承诺的事情。
莫秋自是牢记在心。
靖妖司立司十五年来,莫秋没有一次在外明示自己的身份,可就在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想要用靖妖司这块牌子,闯过这道难关。
只是,莫秋有心表露,奈何身体实在负伤太多,终是因疼痛,再次昏睡过去。
昏迷前,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应该就是忠王李浚吧。
真是奇怪,他不是早就回去了?而且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喜欢来这个地方才对,果然,人这种动物,向来都是口是心非!
昏迷期间,莫秋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来到了一座白骨砌筑的城楼内,城楼的墙上,悬挂着一具具尸首,那些人的面容,仿佛刻在自己的心里一般清晰。
李正牛、王凡虎、赵小龙......
这些人,都是十数年前,被骨妖害死的人。
莫秋一路走着,一路看着,直到最后那两具。
他跪在地上,捂着双眼,不想让泪水从眼角滚落。
叶归木、柳兆灵。
那个烙在了他脑海中十数年的名字,此刻,又似被什么人点燃了一般,灼烧着他的大脑。
一根白色的骨刃,从自己胸膛破出。
莫秋回过头,身后站着的人正是桃子,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根长长的白骨。
疼痛蔓延了整个身子,令他几乎没了意识。
莫秋看向窗外,那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身前的骨刃在瞬间化为齑粉!而他,也终于得以醒来。
莫秋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天空,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肉体上的疼痛,还是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日头已近黄昏,想来那位神秘人已经撤了术法,看样子,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莫秋仰起头嗅了嗅,四周围早就没了骨妖的气息,令他不由得对桃子的下落感到担心。
身旁坐着的是李浚还有他的随从,其他人,早就已经回去了。
看来,自己是被他所救,改日,还得好生谢谢他才是。
莫秋想要站起来,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不论他如何使力,终究还是没能起身
李亨见他这样,心下一阵暗爽,原来,这小子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只是,他终归不是个看热闹的,所以,只一个闪念后,便站起身来,将地上的莫秋拉了起来。
李浚与他交情不深,但从他今日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尽忠职守之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看到莫秋昏迷的时候,帮他一把。
他以莫秋是自己书童为由,帮莫秋开脱,可那寿王竟是不肯,说非要莫秋的性命。
而他也在最后,以兄长之名要他放过莫秋,可谁成想,那家伙竟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肯相让。
李浚无意显露锋芒,但寿王实在欺人太甚,故而他才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想压他一压。
只是,令李浚未曾想到的是,就算表明自己是其“皇兄”的身份,寿王还是不肯退让,这也叫李浚颇为难堪。
也正是在此时,原本一直坐在看台之上的李瑛,却主动过来打圆场。
而寿王,终是看在了李瑛的面子后,退了下去;其他人,也在李瑛的劝说之下,离开了这里。
“适时地显露锋芒并不是什么错误之举!过于藏拙,只会叫别人愈加惦记你!”
这是李瑛对自己说的。
李浚聪慧,自然懂得他的泳衣,往日,似乎也得换个活法儿了。
莫秋在李浚的帮助下,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意欲跪下谢礼,却被李浚拦下:“你我二人,何须拘泥这等礼节?”
莫秋看着眼前的李浚,这个家伙,好像与前几天有些不太一样;虽然他没法说明究竟是哪儿不一样,但从刚才的那句话里他能感受得到,这个人,应该是做出了某些决定了吧。
决定自己,究竟想以怎样的方式,活在这个世上。
李浚对着莫秋,询问道:“想好去哪儿了?”
莫秋迷茫,因为寿王这么一搅和,他早已失去了骨妖的踪迹,接下来该怎么行动,是最大的问题;而且,对于桃子莫名的担心,令他的内心愈发混乱。
倒是李浚,轻拍了拍莫秋的肩膀,说道:“心静则智生,心乱则愚起,莫秋,关心则乱啊!”
是啊。
莫秋看着眼前的李亨,笑了笑,关心则乱,自己怎可犯这般错误?
当下,他运气于丹田,丹田入脏腑,直至整个周天。
而后,莫秋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眼神却是较之方才多有清明!
李亨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知道他已经恢复了状态,遂问道:“莫秋,可想好了该去何处?”
莫秋答道:“洛阳境西,乱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