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今坐在马车里,准确地说,是那名红衣少女坐在马车里,她半躺着身下是檀香木的床榻,榻上层层堆叠的貂皮。
这辆马车很大,不仅有床,还有桌子,桌子上碧玉的香炉袅袅生烟,白瓷的酒杯里盛着葡萄酒,此时正值隆冬,马车外已是冰雪霜封,寒气逼人,马车内却是温暖如春,还夹着甜甜的花香,香醇的酒香,任谁到了这样的马车里,都会红尘烦恼尽抛,忍不住打起哈欠。
这么舒服,不睡一觉怎么对得起这一室暖春。
马车行进得很平稳,桌上的酒杯里的酒甚至没有晃出一丝涟漪。
老猫蜷在少女的脚下,晃了晃尾巴,打了个哈欠。
谢沉霜坐在少女旁边,乖乖地给她剥着栗子。
而季子训,则在马车外充当着马夫的角色。
“你这样走,要何年何月才能到达睢阳。”老猫有些不满,含糊着说。
红衣少女柳眉一竖:“怎么?你还要我冒着风雪赶路不成?”
“不敢不敢。”阿吉连声应着,缩回了脑袋。
谢沉霜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姐姐,咱们能快点到睢阳吗?”
红衣少女捻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快了快了,雪化的时候,咱们就到了。”
雪还没化的时候,她们便赶到了睢阳。
虽然一千多年前的冥王与岑今今所见的冥王有不小的差别,但岑今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眉头紧蹙,像两条虫子几乎要扭成一团,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冷峻刚毅,似乎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啧啧,原来一千年前就这么臭屁了。岑今今感叹。
红衣少女却不管,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轻飘飘地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划:“喏,这是你的妹妹吧?小公子。”
少女伸手的时候,岑今今紧张极了,脑子里忽然冒出个问题,如果这少女挨打,自己应该不会感觉到痛吧?
她看得清楚,在少女伸手的刹那,冥王已经抬起了手去捏她的手腕,但不知怎的,竟没有拿到,女子手腕微微一动,就随意地那么一伸,便避开了冥王的手腕,手指在他脸上轻轻一划,冥王顿时脸色铁青,显然他还从没遇见哪个女子能躲过他的攻击吃他的豆腐。
这还没完,女子缩回手的刹那,顺便又拉起了冥王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那小女孩手上:“喏,这是你妹妹吧?”
冥王脸色更青了,红衣女子却吃吃地笑了起来。
岑今今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从那笑声可以想见,此时这女子脸上的表情一定极尽得意。
岑今今有些郁闷,这女子难道是自己的前世?自己前世竟然是一个这样喜欢调戏男人武林高手?
“哎呀呀,放轻松啦,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红衣女子声音里还带着笑,“况且我这么好看,摸你你也不吃亏呀。”
冥王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青了,旁边的季子训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奴儿你笑什么?”红衣女子有些不高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极了。”季子训连声说,“神主大人说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