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依然在淌着血,将匕首染成了红色。
“为什么树上会藏着一个人?”甄珍惊讶出声,人们再度变得愕然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段尧,也许,他能给一个合理的答案。
段尧走到那具尚未冷却的尸体旁边,从容地拔下了匕首,擦净匕刃,手指轻轻一抖,匕首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段尧把尖头拿在手里,将手柄那头对着甄珍。
“大概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所以话不要说得太满,形势依然非常严峻。”
甄珍木讷地接过匕首,脸色有些发红。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会让齐王殿下遭遇危险,下一秒段尧就射杀了一名埋伏在树上的敌人,这种情形,但凡有些尊严的人,都会觉得扛不住。
甄珍是康王府郡主,也是这些人里面,身份仅次于齐王殿下的存在,就算齐王念及堂兄妹之间的情分,不会怪罪于她,但被段尧毫不留情地打脸,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齐王显然看出了她的窘迫,递给她一道温暖的眼神。
“甄珍,先统计一下伤亡情况,再行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甄珍点点头,命士兵分头戒备,细心留意四周动静,然后迅速查验人数,最终的统计结果是,在狼群的冲击下,一共死了十三名士兵和四名侍女,那么活着的人里面,连同段尧在内,还剩下三十七名士兵。
甄珍向齐王汇报了伤亡情况之后,命令两名士兵将那具尸体抬过来仔细检查,希望能找到敌人的一些线索。
然而,最终并没有从那具尸体上搜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因此甄珍大胆猜测,这人很可能是敌国探子。
齐王若有所思,似在分析这种可能是否存在,直到想不出所以然来,才扭头问段尧道:“段兄,对于死者的身份,你有什么看法?”
段尧蹲下身子,指着死者脸部、手脚和脖子上的红疹说道:“殿下请看,此人身上多处都有这种红疹,明显是长期栖居潮湿之地,被湿气侵扰所致,由此推断,他是一名盗贼。”
齐王和甄珍同时点头,他们知道,盗贼由于干的是打家劫舍拦路劫财的活路,常年被官府追得四处逃窜,根本就见不得光,同时也没有固定的住所,被野草和荆棘掩盖的山洞,就是他们最好的藏身之地。
这些地方虽然安全,但是阴暗潮湿,的确会让皮肤生出湿疹。
甄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既然知道暗中的敌人是盗贼,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安慰齐王道:“王兄不必担心,如果这群山贼胆敢拦路,那我们便亮出身份,您可是堂堂皇子,相信没人敢乱打主意。”
段尧瞟了她一眼,反驳道:“你真是傻得可以,如果真的暴露齐王殿下的身份,这就无异于让敌人知道,他们盯上的是一条大鱼,可以狠捞一笔,这种做法,无异于逼迫他们跟我们硬拼。”
甄珍想要争辩,却见齐王冲她摆了摆手,这位傲气的郡主也只得识趣地闭嘴。
段尧接着说道:“地上的狼尸,想必盗贼已经看到了,所以,他们在动手之前,会认真衡量自己的分量。因此,我们只管赶路便可,即便他们真的不长眼想要试试手气,也大可不必担心,到时由我来应付即可。记住两点,第一,切不可暴露身份;第二,不可露出财帛。”
齐王出使夏国,自然给夏国皇帝准备了不少礼品,这些东西对皇族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普通盗贼或底层百姓来说,无异于一笔惊天财富。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一旦让他们看见了价值连城的东西,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拼死抢夺。
齐王见段尧胸有成竹,心里立时安定了许多,吩咐甄珍,按段尧的要求交待下去。
甄珍虽然并没觉得段尧的话多么有说服力,但还是将士兵集结起来,小声交待了几句,然后命人将拆下的车辕修好,继续赶路。
行不多时,段尧突然大手一挥,示意车马停止前进。
甄珍从马上跳下道:“怎么回事?”
段尧向她伸出手来,问道:“小辣椒,有银子么?”
甄珍气不打一处来:“臭贼,你简直贪得无厌,前几日你刚刚骗了我二千两银子,又想做甚?”
“误会,误会!”段尧痞着脸笑道:“那笔银子是我的私货,现在段某办的是公事,用我的钱不合适。”
甄珍瞪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尧催促道:“快拿些银两给我,个中玄妙,稍后便知。”
甄珍气得银牙紧咬,然而此刻,她可不敢跟段尧翻脸,只得气嘟嘟地掏出一包银两,满不情愿地扔到段尧手上。
段尧嘿嘿一笑,扬着手里的钱袋子道:“山上的朋友,出来吧,这里有些碎银子,请兄弟们拿去喝酒,顺便借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