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走出寺庙没多久,月湖先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疯子。”
“你说那小子啊,有点胆识,不像是会吃亏的主。”封尘子又抱出一坛新酒,拍开封泥说道。
“还有呢?”
光头漫不经心的倒了一碗酒“旁的不好说。”
“他脑疾刚好,从未没听过那些酸腐的仁义道德,如今像一张白纸,这不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不够,不够。”
“他母亲是黑三娘,脑袋瓜子也好使,最主要的是他见我第一次,都敢说出觊觎龙位和创建书院这种话。”
“师伯说的可是真的?”乌鸦在一旁很吃惊的问道。
“给老子滚,这里有你什么事。”封尘子很不满徒弟打断两人的谈话
“三息之内还不走,老子就大义灭亲。滚远些别想着偷听,你那点本事都是老子教你的。”
“继续说”见乌鸦走开,封尘子夺过月湖先生手中的兔肉。
“有野心,有背景,有头脑的一张白纸,还要我说什么?你徒弟不都探得九不离十了吗。”
“你都说了他曾有脑疾,随便说句创建书院的疯话,难道就把你给骗了?”
封尘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小子确实得过脑疾,可想起算学题,月湖先生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想了好一会,月湖先生从怀里掏出秦欢的练字本“你再看看这个。”
“你画的?什么时候开始钻研起这个了。”
“他画的。”
“哦,有点意思,不像是墨家的东西,你确定是他画的。”
月湖先生点点头说道:“光前面那几样,也入不了我的眼,你猜猜我为什么带他过来。”
知道月湖先生要说重点,封尘子放下练字本,作出认真倾听状。
“你那几个徒弟,资质一般,你看中了什么?”
见封尘子并未开口,月湖先生抓起兔肉咬了一口,又说道:“我与这小子相识不过几天,他见我有腿疾,便能想到做新式桌椅,现在你懂了吧。”
“你我都到了这把年纪,没有子侄,空有一点狗屁本事,难道打算带进土里?如今这世道,你还能上哪儿找到有心的徒弟?
凭你那几个徒弟的资质,能把你的本事学到一半,便已不错了,难道你还指望他们帮你完成心愿?”
封尘子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烦躁的抓起酒坛灌了一口“你觉得像不像?”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月湖先生听愣了,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佛家讲轮回,我怕又像以前一样。你记不记得当年郭威把柴荣领出来时,你再想想,像不像。”
月湖先生像是顿悟一般“像,非常像。”
“光像有个屁用啊,如果仅仅只是像,我就不会离开大梁了。”封尘子想到了什么继续说:“柴荣是结束不了这乱世的,清雅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就敢断言他不会超过柴荣?你再想想柴荣是如何夺的天下?”
月湖先生摸了一把胡须,继续说:“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如今你我时日已不多,老天可怜我俩命苦,同样的机会,又一次摆在我们面前,难道你就不动心?”
光头很烦躁的说:“师兄,到你我这个年纪,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了,但我真的怕再失望一次。梁唐晋汉周,你我都已历了五个朝代,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五个?”
“从李存勖开始,到石敬瑭,再到刘承祐、郭威、柴荣,有时我也在想,如果我们从来没有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会不会乱世早已结束?所以我现在真不敢轻易下决定。你说我们做的那些事,到底是结束这乱世,还是助长呢?”
月湖先生叹了口气,抱起酒坛喝了一口“疯子,你我少年是便立志,定要凭一生所学结束这乱世
如今呢,已年过半百,依旧遥遥无期。经过这么多失败以后,我仔细的想过,还是你我的力量太小了,哪怕再加上那小子,也不够。”
封尘子点了点头说:“难怪他随口说办书院,你都不管是不是疯话,就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