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每敲一下,寺庙里留着的人便会离开一部分,最后只剩一个女子在那里拜佛。
夕阳西下,夜幕将至。
那小和尚瞅了个女子一眼,见这个女子没走,便也没催。
他只是坐在一旁,手中转着念珠,口中温习佛经。
女子勾起唇角,将手中的几柱香插了上去。
此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我……我可能露馅了!”花明急忙在那女子身旁跪下,语气带着略微的哭腔,“您可一定要保全我!”
那女子笑了笑,转过头对花明说道:“你怎么知道你露馅了?”
“羊大小姐让柳岸去池子边找线索了!回来时柳岸手上拿了个袋子……”
“你又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这女子轻笑一声,“可不能先自乱阵脚呀,花明。”
这女子整了整衣裳欲起身,却被眼睛红红的花明给拉住了,“可是她手里拿的袋子是您首饰铺里的呀!”
肖三娘猛地一惊,思索了一番,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她转过身,迎着夕阳,嘴角边的朱砂痣格外的鲜红。
她又勾起唇角,笑得像是在蛊惑人心,“花明妹妹呀,”肖三娘捧起花明的脸蛋,“我沉香首饰铺的袋子,几乎每个豪门大院都有,有什么需要慌张的呢?”
“可是……”
“你只需知道,她们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头上来就是了。”
花明甩开肖三娘的手,愤怒地质问道:“那我呢?你能全身而退,我也能像你这么从容吗?!”
肖三娘静静地笑着,花明确实是她一手安排进羊府的。
虽然她表面经营着一家祖传首饰铺,但其实背地里也做着青楼的生意。
羊家肖三娘早就盯上了,而羊修财又是她经营的青楼的常客,于是羊修财便在这温柔乡中沉迷放纵,胡乱说些自家夫人和下人的不好,无意中便也透露了不少消息。
几天前羊修财心情不好,又去了青楼找姑娘消遣。肖三娘正是那时知道羊修财怀疑自家下人串通外人的事,于是便将计就计,让陪他的姑娘怂恿羊修财解雇掉一些他怀疑的下人,招一些新的进去。
羊修财虽然在经商方面有本事,但在治家方面却是一塌糊涂,偏偏他又不相信柳珍。
于是经过一番刻意的引导,又让出了青楼的羊修财恰好瞧见了柳珍的贴身丫鬟锦绣偷偷摸摸出来买首饰。
而肖三娘就趁机帮忙劝着,让锦绣赶紧回去,自己留下羊修财喝茶,把羊修财哄的好好的,顺带把花明安插到了羊修财新选的下人中。
之后羊修财回家,便冲柳珍大发脾气。柳珍后来从锦绣那得知羊修财发现自己偷买首饰的事,也只会埋怨是自己太过贪心,终究不会怀疑到她肖三娘身上。
“花明,你要知道,只要我还在,我便能护住你。”肖三娘笑着拍了拍花明的头。
花明的手指甲紧紧地攥进手掌心里,语调微微颤抖:“你说过,事成之后,你会放了我弟弟的,他还在你那里当男倌!”
肖三娘捂着嘴笑了笑,“没事,等祈福结束,我就让你见他一面。”
“好,你说的,”花明低头擦了擦泪水,“不过我去试探羊二小姐的时候,她似乎没什么反应,要不要让奴婢再盯紧她些?”
“羊二小姐呀,”肖三娘涂着丹蔻的手指摸了摸下巴,“我确实有些低估她了,但是你像之前那样盯着她便行了,真正麻烦的还是羊大小姐。”
“是。”花明施了一礼,还欲说些什么,但终究止住了,便告辞。
肖三娘见花明走远了,才扭着身子走到了那个正在默念佛经的小和尚旁边,蹲下身问道:“喂,我问你,陈家什么时候离开?”
小和尚睁开了眼,笑眯眯道:“小玉姐急什么,难道你以为陈家来这里宣布鹿山学院的事,不在那个大人的掌控范围内吗?”
“呵,”肖三娘起身,伸了个懒腰,尽显美人倦态,“那我便放心了。”
“只是还请小玉姐多注意羊莹,以及羊浔。”小和尚说完,便敲起了木鱼。
“羊浔?为何要注意……”没等肖三娘说完,便有个男声从寺庙门口幽幽地传进来。
“肖小姐,陈小姐找您。”白梅微笑着施礼道。
“哎呀,是妙妙吗?”肖三娘对白梅抛了个媚眼,“陈妙小姐对你可是有点意思的呢。”
“白某高攀不起,”白梅收起微笑,“陈小姐在东厢房等肖小姐您。”
白梅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个正在敲木鱼的小和尚一眼,又看了肖三娘一眼。
“您和小和尚的事,白某也不会透露出去的。”白梅礼貌地笑了笑,随后离开了。
肖三娘背着手,收回了袖子里的暗器。
“什么嘛,我还以为他偷听到了什么,没想到是误以为我和你有私情了,”肖三娘低头抚摸着自己的丹蔻指甲,“否则我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呢。”
小和尚睁开眼,冷冷地加了一句话:“这个白大夫,也给我盯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