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眉头一跳,刘主薄?
虽然他对历史研究不多,但却也知道,在古代一县之地,知县乃是朝廷七品官员,是当之无愧的首脑,而在知县下面,还有两个辅佐官,分别是八品县丞和九品主薄。二者分别管理不同的事务,也不一定是一人,有的繁华大县,可能会有好几名县丞或者主薄。
说白了,县丞和主薄都是知县的左右手,放到现在那得是副县长级别。
这都夜禁了,柳谦益说去见见刘主薄,那口气轻描淡写的就像是让周之龙去打二两酱油一样,此人和那刘主薄是什么关系?想起他的身份,李立禁不住猜测,难道说这位刘主薄,是柳谦益老爹也就是前任知县的心腹?
可这说不通啊……官场最是讲究个人走茶凉,你人一走,自然没了权力,别人完全不会搭理你,若你门生故旧还挺多,关系网还在,或多或少会给你点面子。可柳谦益的爹都死了好几年了,还是被问罪一刀咔嚓的,这样的局面下,还会有人对他忠心?
李立只能是觉得,大概是银子的力量吧。
不管怎么说,柳谦益答应帮忙,这无疑是大喜事。李立连忙躬身:“多谢柳先生仗义相助,那个……我也跟着周大哥去,行吗?”
柳谦益淡淡点头:“嗯,你是当事人,去了也能说清楚事情。周之龙,见了刘主薄,让刘主薄去王家看看。”
李立千恩万谢,连忙跟着周之龙去了。
待他们出去,那站在一旁木桩似的老仆,狐疑道:“公子,这个李立之前油盐不进,现在有事了忙不迭的跑来求救,公子何必搭理这种人?”
柳谦益呵呵一笑,将此前在书桌上写的一张纸拿起,略微吹干墨迹,便折叠起来。一边说道:“朗伯,凡事要看两面性。李立不肯入伙为我所用,不是他傻,而是他太精明了。他猜测到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小事,所以明哲保身呢!不过,经此一事,想必他多少也会为本公子尽点心,出点力了。这家伙,有些重情义,你没看见,他对周之龙比对我都客气?为了一个女山贼,就敢豁出去来拍我的门。我只是有些奇怪,既然如此重情义,为何对他父亲李道年的死,他一点都不上心?”
朗伯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公子,当年老爷的事情,牵累了李道年,说不定他心中也记恨着老爷呢,自然不肯投入公子麾下。”
“哼!鼠目寸光!”柳谦益淡淡的哼了一声,讲手中叠好的纸,装进一个信封之中,递给朗伯,道:“朗伯,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南京,将这封信交给钟林。让他见机行事,尽快动手!”
朗伯闻言蓦的一惊,愕然道:“可是公子,咱们这边的事……还没有完全准备妥当啊!盐还不够,钟林那边一动手,我们却连王家大门都进不去。如何能成事?”
柳谦益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取过书桌上的一杯热茶,刮了刮浮沫,喝了一口,这才说道:“以前是不够,但现在嘛,王家自己肯定是要着急了。咱们以前就和他们有过接触,相信以王员外的精明和胆量,肯定会来找咱们的……”
说起王员外三个字的时候,柳谦益咬的极重,似乎有一股很深的恨意,恨不得将那王员外放入口中咀嚼!
朗伯却还是一片茫然之色:“王家怎么就急了?”
柳谦益摇头笑道:“朗伯,难道你没有听刚才李立说的话吗?”
“听是听了,可不是给他帮忙救人吗,这和王家扯不上关系啊?”朗伯回忆着道。
“那女人是在王家商号消失的,李立问那些捕快,捕快也都说是女贼抢了王家商号。这钱塘县里,有几个王家商号?自然是王庆虎家的那个咯。然后,你再想想,一个女人在王家商号失踪,朗伯你觉得是谁干的?”柳谦益说道。
朗伯恍然大悟,惊呼道:“王荣!王庆虎的儿子王荣!这小子最为好色,仗着家财万贯,欺男霸女的事情干多了。青龙寨的那个女人,若是落入他眼中,那的确有可能被这小子带回家去亵玩。可问题是,怎么又闹出女贼的事情来了?王荣不会把这事儿到处乱说,更不可能惊动捕快啊!”
柳谦益道:“可能有几个原因,一个是,那女人真的身手厉害,抢了王家的东西,然后躲了起来。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那么,更可能的是,王荣把那女人带回家后,被那女人找到机会,偷了王家的东西跑了。但不管什么原因,有刘主薄在,今天王家肯定乱成一团糟,而我们的机会岂不是就来了?”
“原来如此,此计当真绝妙啊!”朗伯叹服道:“本就是我们想要做的事情,现在借李立这事,闹个乱糟糟,趁机把王家的盐引偷了或是毁了,完全可以把王家逼入绝路啊!不仅卖了李立天大的人情,还让王家倒霉,更是方便我们的大事,一石二鸟,却不留痕迹,公子当真心思玲珑,谋略通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