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一出声,在场交头接耳的众人便全都安静下来,惶恐地低下头。一片死寂中,惟有晚风低低呜咽而过,拂过草木,带着森冷的凉意吹到众人身上。
萧临风在御阶前长跪不起,既不言语也无动作。若不是飞花漫天,云惋惜真以为时间凝滞了。
“风儿,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从长再议。”贵妃到底是心疼萧临风,舍不得他跪在冰凉的石砖上,连声唤他起来。
萧临风不为所动,又磕一头转而向皇后求道:“母后明鉴,我实在意属云家惋惜。”贵妃见到萧临风这般坚持,甚至不顾她这个生母的感受扭头向皇后求情,恨到双手猛然一握,金玉镶嵌的护指立时在她玉脂凝膏般的雪腕上划出了一道深长的血痕。
都是这个云惋惜,害得他们母子不和。
皇后看到眼下这情形实在难看,有损皇家颜面,终于发话:“临风你先起来,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云惋惜一双如黑墨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讥讽,萧临风跟贵妃意见不合,倒是给了皇后当众训斥萧临风不着调的机会,怕是现在贵妃心中更为恼怒。
她如同看好戏一样地不露声色打量现场每一个人的神态,好像这出好戏的源头不在于她,也跟她无任何关系一般。
宁挽墨也是在场众人中,神色最为自若的一个。他酌了一口梨花酒,香醇的酒与梨花的清淡混在一起,格外使人迷醉。他又连喝几杯,这酒,像极了云惋惜。
有了皇后发话,萧临风不得不起身退至一边,脸色难看非常。宁挽墨哑然失笑,抖落身上飘絮肃然起身,向萧临风揖道:“临风有所不知,这云家惋惜,本王早就看上了,只等合适机会请求母后赐婚。”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倒吸凉气,有些闺秀实在忍不住,跟身旁关系亲厚的闺阁密友数落起云惋惜来。她们实在无法理解,备受冷落声名狼藉的云惋惜,是如何得到二位皇子的垂爱?
葛月倒是不以为意,拢住云惋惜的手,上下端详了片刻打趣道:“惜儿实在是太过于美貌,连我一个女子第一次见你时都忍不住看呆了,何况那些王爷?”
未出阁的闺秀被人夸时应该是什么反应?云惋惜略略思量,作出一副面红耳赤娇羞状:“月儿说笑了。”
无论如何,一个正当韶华的女子在面对两位身份如此遵贵的男子表白时,害羞才是第一反应。云惋惜并非有意去蒙骗葛月,她只是怕葛月发觉她的异样,不愿再与她来往。
两世为人的她,只体会过这一次友情,她分外珍惜。
林婉儿在一旁强撑着笑:“恭喜云妹妹攀上高枝,飞上枝头。”
云惋惜听她话里有话,冷冷一笑:“这事还未定夺,再说何为攀上高枝?于林姐姐这种身份的女子来说,嫁给王爷才算攀上高枝吧。”
她云惋惜再不受宠,起码也是相府嫡女。如果皇帝正当年,她直接入宫为后都是可能的,嫁给王爷实在不算攀上高枝。
倒是林婉儿,区区一个尚书千金罢了,哪来的脸面嘲讽她?
林婉儿和葛月都不防云惋惜话说得如此直白刻薄,面面相觑片刻,葛月才连忙作和:“好了,婉儿休要再说什么攀上高枝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