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被用力的拍打,少年睁开了眼睛,声音也从模糊变成了清晰,“小子,小子!醒过来了就别装睡。”
这声音感觉很苍老,像快要燃烧殆尽的烛火。
模糊的视线聚合,映射出清晰的轮廓。拍打他的是一个老人,看不清具体的岁数,或许是七十岁,八十岁,条条深邃的皱纹爬满了他饱经风霜的脸颊。
对方取下蜡烛上的一个小壶,然后递到少年的面前。
壶中的水冒着腾腾热气,抚摸着少年的皮肤,这水中还有一丝的清香,里面漂浮着一些像是植物的根系。
“这里面是蜗蝓草的根,能祛除一些寒气。”老人如此解释道。
少年用一只手抓住壶,但发现抓不住。
“用两只手。”
两只手!另外一只手也拿了起来,但身体也因此失去了支撑,向后倒去。
“哎呀,你这笨小子。”老人连忙将壶放在一边,扶住少年的身体,让他靠在一面墙上。
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是贪婪的野兽,疯狂的想要摄入食物,如果没有,它们会吞噬同类,相互厮杀。
普通的细胞会摄入多元的营养,但却有一种细胞,它十分挑剔。
那就是大脑细胞!
大脑只摄入葡萄糖,葡萄糖来源于糖和淀粉等食物。饥饿的人,饥饿的不仅是肚子,更有脑子。
再聪明的人,饥饿之后也会变成笨蛋,脑袋开始停止运转,会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些东西会占据脑袋仅有的算力。
老人将水壶再次递到少年的面前,少年接过水壶,将其中的汤水倒入自己的口中,贪婪得像一只饥饿的豺狼。
水很烫,可能有七十度,普通人喝入嘴中会立马吐出来,然后嘴巴或者舌头上会出现恼人的水泡。
少年没有感觉,全身的神经连接脑袋,但枯萎的脑子已经不足以接收并分析这些信息。
水一滴不剩,味蕾上传来的是苦涩,久违的感觉。只是微微的发苦,却好似苦进了少年干涸的心田,他的眼眶中,挤出了几滴仅有的泪水。
“我可不想捡回来一个爱哭鬼,这样我会很麻烦的。”老人这样说道。
他站起身子,将水壶放在一个角落,那个角落中有一张照片,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看不清晰。
他的手指抚摸在照片上,没有做丝毫的停顿,他转身看向少年,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湿润的口腔,少年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然后,用不顺畅的话语缓缓回答:“劳,劳伦,阿尔利。”
老人沉寂了半响,像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阿尔利吗?地位不低的姓氏!”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这是你的荣耀,不要忘记了。”
少年眼睛睁开了一点,他好似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记忆中,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
“这是你的荣耀,不要忘记!”一片空白的空间,一个被黑墨浸染的人影,她有着迷人的温暖微笑,但却无法看清面容。
“叫我老登莱就是,至于姓氏,我不过是一个农民的孩子,不提也罢。”
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