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个顶尖收入的歌手无一不是贱籍,你说说,这歌手梦还有什么值得追的?”
杨思涵被这一串说法说蒙了,也深深刺痛。
贱籍!
这是拦在她前面最根本的东西。
大明律法上虽明言“帝在法上、帝王之下、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但一些潜在的东西却与此相悖。
就如户籍体系,大众对此就有一个清晰的等级认知。
一等官僚二等商,三等平民四等娼。
人一旦入了娼籍,那么子辈就无法注册公司做相对大的生意。
然后,到孙辈都没有考入官府体系的资格。
直到曾孙辈才得自由追求。
文艺工作者虽然不与娼籍等同,平民都可以做。
但限制是,演员只能好好演戏上正规节目,歌手只能好好发专辑开演唱会。
如果你要走穴串场、通告商演、陪酒代言,那就对不起,不入艺人户籍是非法的,必须改换户籍,持有艺人证书才能做。
而艺人户籍在律法中则是与娼籍相等的贱籍。
然而这还只是平民在有法可寻的前提下对直观面的认识。
换在官僚主义面前,只要走文艺路线,那就一概当贱籍来看了。
这也是杨思涵最难逾越的大山。
毕竟在他老爸看来,这不仅是颜面无存,一代白养,更是祸及子孙两代。
想着想着,这姑娘似乎终于撑不住了,居然是趴在护栏上哭了起来。
“可我就是喜欢唱歌,很纯粹的那种喜欢,我明确和老爸说了,我不会改换户籍,不会拿证做别的,可他就是死都不同意。”
甘跃升悠悠看着前方,天空中繁星璀璨。
“我觉得你吧就是吃得太饱,过得太好,想体验下底层生活。
换是我,我巴不得响应父辈的号召力争上游,有这么个爹作为后盾以后搞不好能捞个一省巡抚当当呢?那可是数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封疆大吏啊。”
“你还是不懂!”杨思涵抬头,眼睛已经哭得有了血丝,直直看着甘跃升。
“我懂,我懂女人的感性,或者说任性,换大多数男的有你这出身都不会有这想法,喜欢唱歌顶多在KTV吼两嗓子,因为男人基本都很理性、知权衡、不任性。”
“那你还要不要帮我?”
“这怎么帮?”
“先斩后奏,你和我结婚,我入你户籍,然后答应生的第一个孩子给我爸。”
甘跃升:“……”
这倒是个避免贱籍的办法。
孩子的户籍是跟随主户籍走的。
简而言之,一个平民取了从良女,他的孩子不会受到户籍制度影响。
但如果是男性从业者娶妻生子那就不行了,得入赘。
杨思涵这一手就打消了他爸对后代的担忧,损失只在白培养了她一人,一个不听话的女儿,换一个听话的孙子,或许可行。
但拿婚姻来赌。
这女人,够狠!
甘跃升被这丫头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但被他强压了下来,“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看你第一眼就感觉你能顶住明面的压力,然后查过你的资料,暗地里的压力我都不担心了,我配合你,我爸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似乎想漏了,你爸可以直接在婚姻登记上下手。”甘跃升觉得这丫头天真。
“主管婚姻籍贯的同知大人和我爸光系不怎么好,他办不到。”杨思涵认真道。
“那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当我们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你把他给我爸当孙子,你将得到他的正面扶持,这好处会多大你自己想吧。”
“我太亏了,不干。”甘跃升不屑摇头,“且不说我的青春才开始,没想那么快结婚,就是要结婚生孩子了,我甘跃升的孩子那也是不能给出去的。”
“我可以给你多生几个的。”杨思涵忙道。
“生多少那也得都是我的啊?”甘跃升下意识回,但很快回神,“我没答应要和你结婚生孩子呢。”
杨思涵的面色彻底黯然了下来。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了。”
“这就放弃了?”看到他这个模样,甘跃升忽然得意地笑了。
“你走吧,既然不想帮我,也请别落井下石。”杨思涵的目光回归星空。
“那如果我说,我也同样有个先斩后奏的办法,还没你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说如何?”
“不可能的,在不让我爸伤心绝望的前提下追求梦想,能想的办法我全都想了。”杨思涵头也不回。
“不,你漏了一样,因为你的思维局限性。”
“说说看。”杨思涵拿起窗台那杯与他的地位完全不搭的红酒抿上一口,说。
“这个代价会比较大,你确定你能接受?”
“我连和你结婚要孩子的事情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不行的?”杨思涵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