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针可闻的房间里,柏子香忽而沉寂不言,靓坤和巴闭顿时感觉惴惴忐忑、如坐针毡。
靓坤和巴闭十分焦虑地等着柏子香的下一步指示。
柏子香扭了扭脖子后,方才以一种得道高人的姿态,无比幽深、冷峻地站起身来,语气随意至极道:“把前三个重点‘客户’的名单及其详细的家庭住址标注好,我明天亲自去拜访他们。”
“另外,狱的将来,不可能事事都让我亲力亲为的。且你们两个只适合充当初期规划的管理层而已。靓坤,以后若是有人介绍新的女角到你公司去拍片,业务便利,你物色几个雏,交给我调教,懂了吗?我要把她们训练成致命的、也是诱惑的杀人机器,这是绝色武器计划。此乃重中之重的发展大计!属于绝对机密,不得外泄!”
“先与我详细了解客户情况吧。”
话锋陡转,柏子香明显是想要中饱私囊,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却是说的大义凛然,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柏兄弟真是高瞻远瞩。”靓坤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心领神会,连忙接着前面的话头往下聊,道:“要说当今香江的黑道势力之中,底蕴最深、实力最强、也是最难撼动的,非华青帮莫属。其龙头老大叫作八两金,听说前段时间检查得了鼻咽癌,已经住进了病危重症室,不用你动手,他自己就会嗝屁了。这个社团潜在的能量可以用根深蒂固,深不可测来形容,而且其主要的骨干首脑、元老级人物大多已经退居幕后,无不是黑白两道手眼通天的大佬。”
“其次就是洪门,背后的靠山,是对岸。其能量,你应该懂的吧?而且,无论是之后盛极一时的潮州帮、三合会还是14K,从关系上来说,都是从洪门分化出来的。如果不是洪门内部闹矛盾、搞分裂的话,黑道魁首的位置还轮不到华青帮。不过,若不出意外的话,过两三年,就又该轮到洪门掌舵香江的黑道了。其目前在香江的话事人是司徒卿,武术了得,一身硬气功无人能敌,凭着一刀一棍,十几个职业打手都近不了身。”
“最后是大圈帮了。这个帮派后来居上,以凶狠著称,其帮派成员的组织成分,有半数以上的杀人犯、罪犯、逃犯,最不好惹。最难办的是,这个帮派没有固定的老大,表面看像是一盘散沙,但其实潮州帮就是从中分化出来的。目前共所服膺的精神领袖是叶继欢,被列为了头号通缉犯,经常偷渡往来于港澳。”
“打仔洪兴、四仔东星、联合鸡精,洪兴、东星和联合,最多也只能挤进第四、第五、第六之列而已。”
靓坤一边说着,还一边在小册子上画圈圈、做笔记,语气忽顿了一顿,颇为严肃道:“而且,上述三个黑道势力,在香江的这些堂口,还仅仅只是其分支。其总部,要么在北美,要么在澳门,要么在大陆。”
这表情,对于素来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不正经的靓坤而言,还是头一次。
“既如此,洪门和大圈帮便暂时放着,先拿华青帮开刀,之后直接就是洪兴的蒋天生和东星的骆驼!”
柏子香信步走到茶几前,接过靓坤递来的小册子,只装样子略略扫描了一眼并翻了翻,瞬间一字不差地全部输入进大脑。
“还有,我收到个最新的消息,自从倪永孝掌舵三合会的龙头之位后,这个帮会最近几年发展得挺猛的,可谓风生水起、蒸蒸日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倪永孝要撤出尖沙咀的白面生意,似乎准备金盆洗手,收山移民海外。我们要不要趁其尚未完全脱钩之前,敲他一笔?道上传闻这小子的家底半黑不白的,我和靓坤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头,没有与他见过面,所以就不劳烦柏兄弟你了,顺便用拜访的名义我去跟他接洽、谈判。”
一旁干坐着的巴闭猛地想起,最后补充道。
“正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却止于草莽之间。你说的情况,这应该是三合会即将发生内部倾轧的前兆,掩人耳目罢了,却是欲盖弥彰。”
“那岂不是对方正好内部不稳,咱们要不要趁虚而入,借机下手?直接与倪永孝合作就行。”
巴闭顿时兴奋又激动,不禁捶了捶茶几站了起来,目光耿耿的,憨憨之中又萌发一种被认可、被赏识的忠诚。
“作壁上观,可收渔翁之利,无须多此一举的。再者,三合会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实在毋庸操之过急,只要将华青帮搞定,便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必定云合景从,再不行就温水煮青蛙亦可。你先把倪氏家族的直系亲属、大小人等全部调查清楚,尤其是他们的生活习惯,比如他们的子女喜欢去什么地方了,出门多次经过哪条街,回来最多的又会走哪条路,小孩在哪个学校之类的。”
对于熟悉这些差不多同一个时空背景的黑道港片之剧情的柏子香而言,是十分清楚此时已然逐渐暴露于他彀中的破坏目标的始末与轨迹,以及对方的软肋、弱点。
好不容易才插上几句话的巴闭,闻此答复却是垂头丧气起来,暗暗郁闷,讷讷半晌。
未免浇灭了热忱、干劲,柏子香拍了拍巴闭的肩膀以安抚其不要太过急功近利,旋即捏碎了那本写满了对黑道势力格局相关情报的小册子,转而问靓坤:“蒋天生约你今晚在哪谈判?”
“钵兰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