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颔首。
部分人脸色变换。
听说判官授课,修道者都来了,囊括祖孙三代,这样岂不是父与子,爷与孙当同学?
以后见面,喊同学一声爹?
有人忐忑着提出建议:“不如分级教导?有些人才学基础,有些人却已近乎大成。同步教导,容易拖累进度。”
判官毫不犹豫:“不必。尔等修为不差多少,重修罢。”
“不差多少?!”
在判官眼里,他们这么大的差距,居然是不差多少?!
“不错。”判官顿了顿,貌似是想安慰:“不过,比没有仍是强些许。”
众人:(:3∠)_
打击更大了。
转移话题:“可……父【】子同班……”
“介怀此事,说明尔等心境不到家。首课就是磨练心境,惩忿窒慾罢。何时尔等到纵然灵气消失,修为不复,亦可心如止水的地步,方开始第二课。”
天师们忍俊不禁。
判官看起来不好相处,还是懂开玩笑的嘛,灵气哪能有消失的时候啊。
夏雄大喜过望:“你说什么,判官真的先磨练心境?”
陈凤亦是春风得意:“是呀,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心境去,后来修炼自然是顺途,可是大比仅差两个月了。心境高有用是有用,然而无法代替修为,大比得靠老夏你。儿子在牢里,你可不许轻易松口。”
“嗯,我明白。我只求他们破一次例,这次过后,我依然是种花家的公民,我不会背叛我的国家。”
即使表面不显,夏雄内心深处仍是有对政府的傲慢轻蔑。
枪械是可以伤到他,可枪械换算过来,属于威力强大的法器。法器终究是外物,靠此逞威,不算本事。
首长亦极为头疼大比的事。
他本以为有判官教导,国内的天师修为能够蹭蹭蹭往涨,又或者教几道威力强大的法术,此次大比不用担心。没想到……
同僚给他出主意:“让他去,赢的几率有八成。”
“哦?谁?”
“姜星秀。”
首长立刻反应过来:“判官的人间体!”
“没错。判官的人间体必然有奇术,就是没有,两个月,足够判官教他。等闲敌不过。真碰到厉害的,召唤判官附体——西方那边不是经常仗着请天使降临,压咱们一头吗?”
“会不会太招摇?”
“杀手锏得用在适当时候才叫杀手锏,我看大比那时候,各国齐聚,最适当。何况,判官三天前显圣,外边还能不知道种花家的神祇归来?”
他不是人!
他是鬼!
王二伯死了,赵大娘死了,孙家三兄弟尸体仰面朝天,脸皮完美保存到死前的害怕……整个大树村,仅有他和孩子们没事。
他亲眼看到,那群小孩子,被青年扔进货车的车厢里锁起来。
李大力趴得脑袋有些晕眩,他躲这里之前,刚干完体力活,饿得把车轱辘看成老大的马腿,切面流动着融化红糖般的血。
血……
血?!
李大力眼睛猛地睁大。
方才还在东边老张家前边走动的青年,如今正蹲车轱辘后边,红眼睛静静看他。
惊得李大力忘掉怎么呼吸。
幽黑的火焰烧糊躯体。
他人生中最后的记忆,是青年没有起伏的语调——
“找到你了。”
青年一页页翻文簿。
里面人名有的正跳动黑色的火焰,有的却是灰不溜秋,仿佛燃烧过后的余烬。
等组成“李大力”名字的生命之火熄灭后,青年沉默地合起簿子。
他高兴不起来。
——因着不远处村长的屋子方向,传来的犹如迟暮老者的心跳。
青年缓缓站起,簿子离手的刹那,化作小缕黑焰,钻进他裹身的青凤毛裘里。封皮龙飞凤舞的“生死簿”三字,唯有从云里探出头的月亮窥见瞬息。
村长的屋子不难找,他死的时候,大裤衩,小背心,一身腱子肉瘫自家门槛前,比待宰的肥羊还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