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桓不自觉的醒转过来,心里只觉一阵怅然若失,望着屋顶的白墙发了好一会儿愣。他下意识的想坐起来,随手一撑,竟觉得被子上触手湿冷,更是唬了一跳。这……这里是扁鹊堂的地方啊,时常有弟子来换洗,这可如何是好!叫人发觉了,岂不羞死?!
这日午间,宁君宿偶尔听药庐的弟子们说,少桓今天一天都不肯起身,不知是怎地了,也许伤势又重了。
宁君宿想了想,便来看他。
少桓一见了他,那脸就涨红了,支吾道:“掌门……”
他已经可以下地活动,见了自己,却不行礼。宁君宿立时也觉出不对来,淡淡道:“出了何事?”
少桓支支吾吾的不肯吭声。
宁君宿见他一直死死的抓着被子,脸上发红,怕他伤口崩开了,下意识的伸手来掀被子,“可是伤口有什么不妥……”
“不要!”少桓脱口而出,索性伏在榻上道:“你别看!”
宁君宿心中动疑,抬袖一拂,将他盖得被子震开。
“啊!”少桓一怔,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宁君宿一时其实并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见他这样紧张,随口取笑他道:“莫不是尿床了?”
“我才没有!”
少桓嚷了出来,方才想到,这等事与尿床,好像也很难分出来,究竟哪个更难堪……少桓一时只急得面红耳赤。
宁君宿这才发觉,被褥上有一点冷凝之处。这孩子……
宁君宿伸手揉了揉他松散的发髻,温声道:“我们道家,原与佛修不同,讲究顺势而为,道法自然。你这个年纪,这本是寻常之事,又何须羞怯?”
“不行啊掌门!”少桓急道:“这药庐里时常有女弟子进来,如何能叫她们瞧见?!”
宁君宿无奈的摇了摇头,袖子一拂,替他处理好了被褥,“你躺好吧,小心着凉。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少桓之前绝想不到,他是这般反应,见他转身出去,不由的想,他要是知道,因何而起,不知还会不会觉得,这是寻常之事……少桓又想到,方才宁君宿揉他的头发,一时只觉脸颊滚烫,禁不住伸手捂住了脸。
初选前十六名、也就是有资格拜诸位真人及长老为师的弟子,在与带艺投师的外山弟子对决之前,需下山入凡间历练,以考察心性。
一共十六名弟子,分为东西南北几个方向,每人抓阄,各自选定路程。
下山历练的规矩是,路途当中,只可用武功,不许用仙法道术。也不许两三人结伴同行,只能独自上路。
负责分配路程的宏义长老看了少桓抓的阄,便道:“眼看便是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寿诞。山中与孔家共处鲁地,两派素来交好。少桓,你便去陬邑一趟,替掌门、掌教送上拜帖、贺礼吧。
只是,旁的也还罢了,今年这份贺礼,却是钟灵毓秀之物。乃是书圣王羲之所作的《圣教序碑文》原本。早年洇没于战乱之时,乃是掌门费心搜求回来,想要物归原主,你此行,万不可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