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以前叶阙是个典型的乐天加行动派。虽然即使这样也无法提高她倒追邵航战况惨烈的事实。在南康市重点十四中,邵航是校草级的人物。
所谓校草,往往都是极难泡的,何况是这种五星面瘫的校草,哦不,用面瘫来形容或许都委屈了面瘫二字,因为当时的邵航岂止是面瘫,简直就是面瘫中的战斗机!
但,就是这么一个沉默寡言又面部表情缺乏的少年,谁会想到在他得知那个无聊的笑话——A班某男生夜晚在宿舍分享“鉴美心得”,八卦的将全班女生从一到末排了个号,而叶阙只堪堪排了个4之后,忽而很难得地笑了声,说,叶阙么,她哪里好看了,不就是鹅蛋脸,皮肤水灵了些。
向来不谈及女生的邵航居然也会注意到一个女生是不是鹅蛋脸,皮肤水灵不水灵,这简直就是当时男生中的一条爆炸性新闻,不过男生间的秘密毕竟也止于男生,所以就怪不得叶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被男神青眼过了,因为……
除了以上的这些评价,这位实际上还是一株闷骚的校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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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同撞了大运和男神同桌后,叶阙没有想到这株闷骚的校草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叶阙,你是笨蛋么?这么简单的圆锥曲线都不会?
如果忽视那张好看的脸,叶阙的接下来地反应铁定就是要掐死他。又一转念,想到男神居然也会毒舌后,她心里的某片小天地好像又撑开了点。
原来他不是不说话,他只是懒得说,叶阙心想。
老实说,她也不是真的笨,她只是和许多人一样没搞明白那如幽灵般的高数,就如同没搞明白坐在身旁的他。似乎并不如何认真,但偏偏就是能得到年级最高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真正完美的事。
那是一个傍晚,空荡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人。教室里很静,能听到风扇在头顶沙沙旋转和自己将圆珠笔不断弹起按下的声音。叶阙托着脑袋想,这天并未轮到邵航值日,怎么早已放学的他却迟迟不离开座位呢?作为同桌,更作为一名重度的颜控患者,叶阙不免表达了自己的好奇。
“男神,还不走呐?”在和邵航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叶阙总忍不住想欺负一下这张好看又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
没人应答。
又是这样,真无趣。她在心里想。
“你不是也没走?”停了停,没想他居然难得地回话了。
“呃……”敢情男神是要邀请自己一起走?不得不说,当那漂亮的黑眼睛望过来的一瞬时,她的脑袋是当机了。
“我走了。”
“……”
起身,邵航利落的拿过书包,留给了他一个潇洒得有些萧索的背影。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叶阙想着,心血来潮地决定跟踪他。许多年之后,叶阙知道这一举动是个错误。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所谓秘密,其实就是那些不愿意说出口的事。
事实上,在最初得知自己和中考时遇到的那位帅哥分到同一个班级时,叶阙就含蓄地和班里的女生参与了对这位男神的讨论。但遗憾的是,讨论在得知男神是高富帅以后就终止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有时候故事就是该断在一个戛然而止的地方的,因为再去深究结局往往就会于理想背道而驰。但对叶阙来说,就在这傍晚,在某个被路灯拉长的街口,她突然意识到有哪里出错了。
或许因那沉默的面庞突然松动的表情,或许因那相似面庞上漂亮又深邃的眼睛,当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从摩托车后座里拿出一盒压皱了的蛋糕时,她认定了这种想法。
灯光照不尽的暗处,烟头在男人的指节间明灭,护栏的阴影将二人覆过,像把往事拆成一格一格。
这天是邵航的生日,叶阙突然间想起。但面前的人显然没有要过生日的意思,或者说他甚至没有要同男人讲话的意思,仿佛一种惯性驱使把蛋糕盒生硬夺过后,就狠狠将它摔在了地上。
“我早就不吃这种东西了!”这是冗长的沉默里,邵航对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马路那头,叶阙将这一句话听得分明,但绝没想到邵航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会直直向她望来:“看到了吗,我现在也有女朋友了!”这是第二句话,叶阙怎么也没预料到的一句话。
在说完这句话后,邵航果然就向她走了来。忽然间她有种手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的感觉,但显然,邵航并没有理会这点,他甚至也没有对刚刚的那句话作任何的解释,只是沉着一张俊脸径直走到了跟前才问:“叶阙,你真当自己是柯南?”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半响,才挤出一句:“男神,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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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方想起自己空着一双手。
“我送给你一个秘密吧。”又像想到了什么,她指了指远处那盒被摔碎的蛋糕,心里有些空眼神又有些亮,“有爸爸记得生日,真好。”
话语里意有所指,一直未曾回头的邵航却皱了皱眉头。
“走吧,我送你回家。”许久,他说。
多少年后叶阙回忆起这一幕,总记得林荫道上不住有绿中泛黄的梧桐叶飘落,那是一段很远的路,他们并肩走着,一句话都不说。
多少年后她把它解释为青春的寂寞,但她心里明白,那其实并不是寂寞,是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