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书房里并不只卓晓辰一人,黑压压的一片,见着跨门而入的蓝佑,皆是喜笑颜开,失而复得的激动。
蓝佑心里直打鼓,这哪是一聚呀,简直就是一场鸿门宴!
一位中年男子看见蓝佑,率先开口,声音有些颤抖:“皓儿,皓儿,为父……为父……”
他说的是为父,为父……
蓝佑从记事起,已有十五年没人在她跟前自称为父了。
眼泪这东西果真是会传染的,蓝佑眼泪哗哗的流,反倒吓坏了林皓月的爹爹,林爹爹赶忙抬手去帮擦蓝佑了眼泪,笑着道:“皓儿,你瘦了。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家呢?要不是卓兄传信给我,我都不知你在哪儿,下次千万不要这样,皓儿,你怎么不说话呢?不哭了哈,你看,崔子游崔哥哥也来了,乖皓儿,咱不哭。丹珠,来照顾照顾皓儿。”
蓝佑哭的更凶了,抽抽噎噎,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一双眼睛看着林爹爹身后一众人。
一名乖巧的小丫头,总了两个角,应该是丹珠。
一名紫衣青年,宽袖轻袍,腰间悬着一枚雕刻精美的虎形玉佩,眉宇间充满书生气息,相貌是一种温文儒雅的秀气美,应是林爹爹口中的崔子游。
其余诸人皆是白衣淡蓝色云纹,自是卓家人无疑。
蓝佑最初是真哭,可见到那么些人,还是和林皓月至亲的人,真的哭都来不及的哭了。
她没有得到别人的同意私自占了林皓月的肉身,别人就算是大慈大悲观世音也不会包容她的自私。
于是她使出了必杀技之一,哭的昏天黑地,最后白眼一翻,往后一倒,就算躲过一劫。
果真,这招很奏效。
一旁还有个干净的声音为她解释:“许是皓儿遇此一难,元气大伤,一时激动晕了过去,林叔叔不必担忧,找到皓儿就是极好极好的。”
又一甜美的声音道:“就是就是,老爷不必担心,丹珠会好好给小姐补补的,一定让小姐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
另一恭敬的声音道:“三公子,客房已备好,这就带林老爷等前去休息。”
蓝佑闭着眼睛,倒在一方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周遭絮絮叨叨的啰嗦,心想跟庙里和尚念经一样,没等被移到床上去,就睡着了。
醒来时,见卓晓辰独自一人坐在床边为她诊脉,卓晓辰对她道:“林姑娘,你知道你第一次见我时叫我什么吗?”
蓝佑想也没想道:“卓二哥呀!”
“不是,你叫我卓叔叔。”
“啊?哦,我这人记性不好,看你不比我长多少岁,叫你一声卓二哥不为过的。”心里却嘀咕:难道这卓晓辰秋后算账?
“林姑娘,你变了很多,虽我并不是很了解你,但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万万不是这样的。”
蓝佑心里慌的不行,面上还是从容,只想快快结束这话题。
“人总是会变的,卓二哥,你不了解我,自然不会知我。”
“可你这脉?我把着怎么'这么奇怪?行医三年,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那是,这可是我蓝佑独门生病秘诀,岂能轻易被你识破。“也许是你阅历尚浅,我这病,嗯,你第一次见。”
听见蓝佑说他“阅历尚浅”他的脸上泛了一点红,他虽初出茅庐,可所治疑难杂症不下百例,如今竟对蓝佑的病一无所知,自尊心有些受伤。
蓝佑从来没见过卓晓辰有冷峻神色之外的神气,于是起了玩心,憋着笑,装作极其虚弱的模样,道:“卓二哥,我这病是不是没有救了,佑……皓儿还没来得及为爹爹尽孝呢。”说着说着便哗啦哗啦的留着泪。
卓晓辰深吸一口气,握着蓝佑的手,正色道:“林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去寻解决之法。”
言罢果真急切出门。蓝佑隔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