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在枝头挂着,散发着银白清辉,本是一个静谧无声的乘凉月夜,魏府中却是愁云笼罩,一遍暗淡。
崔子游眼圈红红的,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自从管家发现魏东风死在了床榻上后,崔子游便握紧双拳,压抑着哭声,晕了过去,醒来时,便一个劲的往外冲,嘴里喊着父亲,那声音撕心裂肺,一旁吊唁的人闻之,泪如雨下。
但是只有蓝佑知道,崔子游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平静的像是一块石头,风吹过,一丝波澜也没有,就连细沙也不曾刮落。
夜半时分,蓝佑和崔子游还在祠堂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魏管家前前后后来劝了三次,见崔子游毫无休息的念头,也就随他去了。
蓝佑跪在他身边,看着他将纸钱一张一张的烧在了金盆里,那火光像是地狱里的红莲业火,时而张牙舞爪,时而偃旗息鼓。
“你不当戏子,可惜了。”蓝佑盯着他平静的脸,淡淡道。
崔子游斜了一眼蓝佑,面无表情,良久,才开口,声音有些演戏后的沙哑:“从前,我很想当一个说书人。因为有一个人很喜欢听说书。”说着像是回忆着什么,“每次和她出门,不是在听说书,就是在去听说书的路上。她总觉得别人的故事很精彩,所以很羡慕那些走遍五湖四海的说书人,什么故事都能经历。”
“是林皓月?”蓝佑出声询问,这也并不难猜,试问自己,并没有让崔子游回忆和联系的人或事。
崔子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酒壶,不再理会蓝佑,在蒲团上自斟自饮,须臾,便双颊潮红,醉了。
“皓月,等我……”声音温柔遣倦,婉转愁情。蓝佑第一次从一个男子嘴里听到这样的声音,仿佛心中有一个地方陷出了一个洞,酥软十分。
’林皓月,你也能听见吗?‘蓝佑心中问道。
两人都不知道,这是两人唯一一次稍显温馨的相处,之后的刀剑相向,金戈铁马,是埂在二人之间的天地鸿沟。
……
崔子游作为魏东风嫡传,自然而然的接过家羽令后,便打破了魏氏一族百年来的陈规,雷厉风行的遣散了魏府的内外门弟子,无所不用其极的接手了魏氏所有产业,到最后,魏府的老人,只剩了魏管家一个,但没过几天,魏管家也疯了,至此,丰国,再也没有魏氏一族的存在。
蓝佑不得不佩服崔子游的手段,丰国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魏氏的灭亡,大快人心。茶楼酒坊的说书人就像是身临其境的模样,声情并茂的给隐忍复仇的私生子和作恶多端的魏东风安排了一场场父子血浓于水的大戏。
崔子游找到蓝佑时,蓝佑正转着手里的酒杯,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秦七方传信来,说蓝枫恢复的很好,完全可以以一敌百了。
“蓝佑,我们该算账了。”一向礼貌谦和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就像是地狱里不苟言笑的冷面判官。
“好。”蓝佑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