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城白日里的车水马龙以及前半夜华灯璀璨都是南渊国所有城市中首屈一指的,但同样后半夜的人去楼空寂静冰寒亦是独一无二。
许忘挟持着司徒季一路在凄淡的月色下疾步奔走,却不知所要去何方。
大理寺侍卫高手在八街九陌中越追越多,如饥饿的群狼四处搜索许忘下落。
磐城此时的城门已然禁闭,许忘夜袭行刺大理寺高官的消息已经传遍整座都城。现在不光是大理寺的侍卫倾巢出动,就连皇城内院的诸多禁卫高手也都参与搜捕的行动。
事情的严重程度完全超乎了许忘的想象,在帝王都城中刺杀朝廷命官已是死罪,更何况是大理寺的高宦,在南渊国权力地位仅次于皇族体系的最高司法组织!
司徒季少卿在这个组织中的地位又是仅次于寺卿长!如此大逆不道,罪大恶极的乱臣贼子岂能让其活着逃出城去!
“冷箭!”
潜伏暗处的禁卫射手居然全然不顾司徒少卿的性命!万箭齐发,誓要将胆大妄为的许忘射成筛子!
许忘足下生风,在箭雨中砥砺穿行,周身无不散发着箭锋的冰冷寒意。
“噗呲!”
“噗呲!噗呲!”
伴随着一声惨呼,司徒季顿然被箭雨扎成了一具刺猬!少了他当人质下,许忘心中一凉,暗自愤懑,“一定又是羽骁的党羽下的这恶毒的命令!不过也好,毕竟少了这身累赘!”随即把那尸体奋力往人影闪动的暗处一抛,赫然将墙壁凿出一个大孔,紧接听得几下闷惨之声,诛灭两名射手。
许忘一面挥刀抵挡箭雨,一面嫉飞如鹰,心想这世道的阴谋险阻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残酷、冷血、阴毒!“是我太天真了!现在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杀了司徒季!所有人都必以除我而后快,羽骁这小子这招果然阴险,当真小瞧他了。”
夜色凄迷,都城各大街巷均已被侍卫堵死,若想此时逃出城去已是不太可能,许忘索性所到之处奋力举刀拼杀,能杀一个是一个!
磐城所派出的百余名侍卫虽不是整个皇城最精锐的,但好汉难敌四手,何况亦有暗处的冷箭时不时地进行偷袭,让许忘甚感吃力。
“这边!”
“快拦住他!”
“杀了他!不必留活口!”
百余侍卫干吼着,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去,均被许忘的孤注一掷所震慑,这个已然身中多箭的亡命贼徒居然还如此骁悍!
首当其冲意味着死,没人再当这冤大头,可隐在暗处的冷箭依然不停地放射着!
许忘在苦战了一个时辰之后,心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击退一道巷口的围兵之后,悄然跃入一座宅院之中暂且躲避,明白如果再慢一步就会腹背受敌,造成多面夹击的必死境地。
“许忘,这边走!”
许忘急喘气息之余,忽听得暗处有轻音传出,“谁!”
“是我。”
许忘借月光一瞧,那柔身倩影居然是凤九,“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多说,随我来!”凤九轻步踏出,往宅院深处隐去。
许忘没有多想,一径快步跟上。
……
“这是宋子卿空了很久的宅院,已经没有人住了。”凤九将房门禁闭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为什么救我?”许忘坐于椅上忍痛将肩膀两处剪头拔出,抬首间隐约瞧见对方眼中闪烁着奇异之光,似有千言万语,漠然道,“别告诉我你有难言之隐。”
“事情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你跟踪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
凤九幽叹一声,道:“你做事还是如以前一样,冲动、莽撞。”
“呵呵……”许忘冷笑一声,拔下了腿上第三支箭头,“我是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你是什么样?呵呵……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他虽嘴上如此说,其实心中已被凤九骂醒,这个世道不仅需要靠拳头,而更要靠脑子,理智与机敏许忘一直都不缺,只是先前的缺乏深思,冷不防让拳头走得太快,而现在也应该让它先歇一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凤九说话间拿出一瓶金疮药,“我先替你包扎好伤口,再慢慢跟你说。”
“不必!”许忘将凤九的手推开,负气道,“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