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大墓园门前。
天上太阳还未落下,月亮却早早得升起了,偶尔还能瞥见一两点星光。部曲站在铁门前看着眼前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有些踌躇,他可没有忘记那天只能呆坐等死的无力感。想了一会儿,部曲取出铜镜看着里面模糊不清的人影,看到了映在镜面上影影绰绰的双眼。
人体蕴含着无数奇迹,却在大多数时候受到自我的限制。名为理智的外壳束缚着,它虽使身躯不受更多伤害,却也抹杀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性。正如部曲那天定住诺拉一样,自我高昂的情绪亦能成为枷锁,让诺拉全身动弹不得。部曲现在就要打破这副外壳,用魔眼的力量。
莹莹微光在镜中亮起,部曲开始暗示自己。他不能屏蔽痛觉,因为会钝化感官。但部曲可以欺骗每一根神经,每一次血流,让其自顾自的运转无视外界如何变化。这应该能拖延许多时间,让部曲不至于因为伤残而无法行动,让他能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问题。
或者被问题解决。
黑雾里漆黑一片,睁目远望也看不见任何不同,尽是黑暗。部曲试着转身去摸铁门存在的地方,已经摸不到任何东西。在这里面前后左右都失去了区别,进来之后他就迷失了方向。而且每分每秒他都在被黑雾啃食着,如贪婪的蛭咬住后就绝不会放松。
时间已暧昧不清,使用痛觉计时的方法也不再可靠,太过连绵无断绝的疼痛已经磨钝了部曲的感官。他的脚步无曾停顿,却找不到任何希望。似乎在这遮天蔽日的黑雾中,有且只有黑暗存在,在部曲眼光余角处恍若有无数黑脸咧着嘴嘲笑着这不自量力之徒。
这墓园绝不该如此巨大,部曲心中都画出了比那天见过的墓园大三倍的地图却也没有走完,就像是无边无际一般。当他愈加疲乏,从刚进来时的小跑到走再到阑珊挪动着的时候,部曲似穿过了一张看不见的幕帘,破去了遮住眼睛的雾障,在这无边黑暗中看见了一点光亮。
微弱却又坚定的光芒。这光引着部曲不至走偏,他振奋了精神快步走去。等部曲走近了他才发现这并不是光点,而是一道通天的光柱,从中他看到了外界繁星点点,如银月光倾泻而下。这地方让部曲想到了风眼,周围尽是狂郁噬人的黑雾,其中央却有如此平静安和模样。
一步跨进光柱内,部曲却站立不稳跌到了坑洞里。他此时才注意到这里竟然是之前见过的那处坑洞,更是在跌到底部后,见到了令他无比意外的人;是黑袍人,他还是那身打扮,躺在坑洞里不知在干什么。部曲环视四周,发现了这里又多了许多不同的地方,不像之前那么空荡;四周土壁上立着不少石柱,上面还刻着奇异的符号。
顾不上沾满泥土的衣服,部曲站起身走进石柱,用背倚在上面休息。他看着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黑袍人问:“你是谁?”
“真是有趣。”
嗡嗡的声音从坑洞四周传来,石柱上的符文依次亮起,有一个男人的上半身虚影出现在半空,坑洞的中央。这模样部曲再熟悉不过了,相信没有哪个科诺市的市民会认不出来,他眼前这个男人正是科诺市的建立者,屠龙者科诺。
“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或许命运眷顾你并非毫无缘由。”虚影没有开口的动作,声音像是从四面方传来。
“命运?”部曲探头问着,右手隐蔽地将小刀收回衣袖里。
“呵,小家伙。你现在探究这些东西还太早了。”科诺平静地说。部曲稍站直了身子,好奇的问:“您不是已经消失一千多年了吗?”
“不用那么避讳,我确实已经死了。”虚影依然是面无表情,像用学徒用大理石雕琢而成,死板而无生气。
“死了?”部曲明智的没有选择多问,天知道科诺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他可不像冒无谓的风险。停顿了片刻,部曲又讨好地问:“您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办吗?”他站起身,“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虚影面无表情,部曲却分明听到了有人愉悦的轻笑。大抵是人走在街上发现了一只小奶猫在对他张牙舞爪的滑稽感,科诺收敛了笑意,“小家伙,这件事你帮不上忙。”
“还不到时候。”
两人一下陷入了沉默。部曲有些无奈,古代的人说话总是云里雾里,不肯解释清楚。他刚想询问怎么离开,却又想起了铜镜。部曲拿出铜镜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