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来得十分突兀，等她提起警觉之际，却是为时已晚。

眼前犹如水波荡漾着，片刻后就有一个人形掉落。

半晌没有动静。

好奇地走过去观察细节，部曲发现这是一具制作粗糙的人偶。

没有五官、没有头发，也没有穿衣服。

赤裸的身躯上，更是没有任何性别特征，她无从分辨是男是女。

只是有着大概的人类体型，仅此而已。

简略。

视线并未引起人偶的反应，而她也未曾发现生命的迹象。纯白空间本就无法具现出有生命的事物，部曲放下担心伸出手抚摸着人偶，想要判断其材质。

触及人偶肌肤的瞬间，它猛地站起来，以非常笨拙的姿态，模仿着部曲的动作。

随着时间推进变得更加灵活。

无论是前进、后退，还是左右摆手，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人偶表现出的种种诡异而奇特，部曲并不觉得陌生。她很久以前，见识过类似的事物，还算是有些经验。

不过未有眼前这般曲折。

看着人偶，她的心里隐约浮现一个计划，有些模糊需要填充更多细节，但也堪堪能够开始布局。

或许就是答案。

她满怀着思虑坐到藤椅上。人偶则是有样学样，坐到她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长桌。那个位置没有藤椅，所以人偶保持悬空的姿态端坐，竟然也没有倒下。

如同漂浮。

“你是谁？”部曲平静地问。

人偶明明没有五官，却能回答她的问题。声音直接从她心里响起，语调毫无起伏更没有特点，分不清楚男女。

“我就是你。”

“不可能，”部曲反驳道：“神明又如何会是人类呢。”

“聪明，”人偶虽然是夸赞，但是语气还是那般单调，“你怎么知道？”

“因为疯狂，”部曲指着大脑说：“疯狂不会无缘无故消退。”

“放弃吧，世界的毁灭早就注定，无可逆转。”

人偶说着，将棋子摆上棋盘，邀请部曲进行对局。

“我从来不会放弃。”

部曲并未拒绝，执黑棋率先落下一子。

计划正在稳步进行的当下，她需要更多时间。

每一局都是她的惨败，正如预料。黑棋刚接触白棋的瞬间，就已然崩溃，连短暂的势均力敌都无法维系。

“放弃吧。”人偶说。

棋局变得索然无味。尽管没有人类脆弱的情感拖累，它应该不会感觉无聊，此时却渐渐生起几分烦躁。

“再来一局，”部曲蹙着眉头，平静地说：“最后一局。”

语调里有掩藏不住的细微颤抖。疼痛让她的视野模糊，全凭意志苦苦支撑着，才没有昏厥倒地。

“好。”

人偶注视着部曲，点头答应。明明没有面目，部曲却能感知到人偶的锋锐视线。

这次的对局与之前截然不同。棋盘上的局势异常焦灼，是罕见的势均力敌。这一局，已然完成计划的部曲，才真正地使出全力。

棋局正酣时，在决定最终胜负的前夕，人偶却握住白棋，久久没有落子。并非是它找不到路数，而是有些别的原因。

“感觉到了？”部曲笑着问。

确实，此时的人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体验。

心脏在跳动。

不同寻常。

感受着胸腔里的心脏，在有节奏地跳动。

呼吸。

渐渐变得更像是真实的人类，人偶的脸庞浮现出清晰的五官，还有亮金色的长发盖住后背直至腰椎。

面目轮廓虽然与部曲有些类似，但又有些明显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