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范阳吗?”
秦盏摇头。
“那知道幽州吗?”
幽州!
秦盏眼睛一亮,笑逐颜开:“是‘幽州重骑射,少年好驰逐。’的那个幽州吗!”
秦烨看到她的神情,先是一愣,心中惊愕。
笑了……笑了……居然笑了!对他笑的?!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亦是一笑:“阿盏很厉害呀,这么小都读过鲍照的文章了。没错,是那个幽州。”
她眼中闪耀着希冀:“我们去那做什么?要去骑马是吗?”
骑马?幽州重骑射……原来是想骑马了啊。
秦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奈。
小孩子总是这样,如今对骑马的渴望之情,已经压下了去朋友失踪的悲伤吗?
这就是乐不思蜀?
“不错,阿盏会骑马?”
秦盏闻言有些沮丧,老头走镖从不带她,细细想来长这么大连长安城都没有出过,更别提骑马了。
她垂下脑袋:“我……不会,那很难吗?”
秦烨见她如此神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生于皇家,倒是忘了骑马对普通百姓而言是件奢侈事。
“还好,不难,想骑马的话现在也可以。”
“可以吗?”秦盏惊喜。
“当然可以,他们也累了。”秦烨揭开窗帘。
外面是红日西斜,晚霞斑斓。鸟鸣声阵阵,偶尔还伴着几声虎啸猿鸣,这正是百鸟还巢,百兽归林的时辰。
几千人的护卫队整齐划一,步伐一致,旌旗可以蔽日。
“李乐,寻地振旅扎营,明日再行。”
“是。”他向着不远处的旗兵道:“扎营起火。”
骑兵闻言打了几个旗语,队伍转向了山谷密林。
“殿下,贵主,到地方了。”
“我下去看看!”她不等秦烨答应便跳下了马车。
秦烨心中无奈,再看她时,她已经向营地跑去。
没有追赶,只远远的说了一句:“不要乱跑,这儿可都是狼。”
“啊?”秦盏停下来脚步。
“不信你听。”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方传来几声狼吼。
秦盏僵硬了几秒,连忙回头,向着他扑过来。
“但是我想看他们搭营帐。”
秦烨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抱起来:“不骑马啦?”
骑马,还是搭营帐?
秦盏看了眼不远处以伙为单位的士兵,又转过头来看秦烨。
和他更熟,还是跟着他吧。
“那还是骑马吧。”
“好,依你。”秦烨显然对这回答很满意,连带着笑容都大了几分。
他看向那边的临时马厩,那边的马都是高级军官所持有,大都是宝马良驹,有专人负责饲养。
“去选一匹喜欢的吧”
如果单单只为骑马,骑自己这次归京带出来的那匹纯血大宛马倒也无妨。
但他此番是想知道秦盏的喜好,以便回范阳为她配马。
他在马场时,见过许多出自将门,同她一般年纪的小娘子。那些小娘子的骑术之高超,引得身后那些同族兄弟望尘莫及,她们已经赛过大批儿郎。
那时他没有为小娘子们的风姿所着迷,也没有理会小娘子们望向他那或挑衅,或多情的目光。
只是想着,要是找回来妹妹,定为她配千里良马,为她配金鏣玉络。
要让她鲜衣怒马尽览长安繁华,要她肆无忌惮于长安各坊疾驰。
哪怕身后有讨人嫌的巡城金吾卫紧追猛赶,而她一骑绝尘,那些金吾卫也只能在身后吃灰。
而他第二日上朝,被御史中丞弹劾个管教不周之名,也安心乐意。
“哪一匹都可以吗?”
“对,都可以。”他停顿了一下,看到了有军官翘首以望自己的战马,是李乐刚刚知会过他们,秦盏需要借马。
对一些军旅之人而言,战马的地位同妻儿的地位都有的一拼。
于是又道:“不过选好之后你要去告诉马的主人,向他和马道谢。”
“向马道谢?”秦盏不解。
马可以听得懂人说话吗?
“它们也是战士,是亲人。”
“说谢谢是对战士的尊重。”
秦烨带着她走向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拍了拍它的脊背:“它是老兵了,上过十多次战场。”
“它不会害怕吗?”秦盏睁大眼睛:“我昨天还是有点害怕的。”
“害怕还不好好躲起来,昨天很危险。”秦烨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些严厉的意味,他想起昨天情形,还是有些后怕。若是他不在场,这件事怕是很难善终了。
秦烨听出了他的责怪,低下头:“可是躲起来,三狗就没命了。”
“对啊,二哥倒是忘了你还要保护朋友。”秦烨叹了口气。
“以后不需要了,有二哥在,换二哥来保护阿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