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去帝京走一趟”林靖说,“你还记得当初在玉楼春欺负你的那个畜生吗,我们去给他找找麻烦。”
三天后,他们来到帝京。这日,中书侍郎束子昂刚下朝回来,就听下人来报说羽林军总统领求见。束子昂心中大为疑惑,林靖与他素日并无来往,突然来访,不知是福是祸?
自认为他与林靖道不同不相为谋,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交往,但是,碍于林靖是当今天子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亲信,也不敢将他拒之门外,连忙亲自出去迎接。
束子昂当年是榜眼出身,本来学识就好,又因为其做人非常小心谨慎,还惯会见风使舵,所以这些年来在朝中混得一直不错。不过,他虽擅长逢迎,做人还是有底线的,对于新皇和林靖的为人,颇为不屑。
毕竟林靖官级比他还高一些,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收起不悦,恭恭敬敬迎请林靖在他上首就座,又连忙叫人看茶。
林靖假意跟束子昂谦让了一番,气定神闲地在上首坐下来。他瞄了两眼厅里的仆人,端起茶杯,用盖子荡开浮沫。
束子昂心领神会,立刻清退了屋里的其他人,见林靖身边还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向他请示,林靖颌首示意,束子昂才心怀忐忑地在他对面落坐。
林靖故意晾了束子昂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道:“去年末,我家一个丫鬟被拐进玉楼春,我去赎人的时候得知,令郎良才给了老鸨子七百两银子,要我这丫鬟陪睡……”
束子昂闻之大惊失色,气得眼耳口鼻都在抖,血直往头上涌,几乎要晕厥过去。永宁国律法规定:“凡官吏宿娼者,杖八十,罚俸禄一月。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
不过,虽说永宁国禁止官员去青楼,但只要没人追究,其实也没有太大关系,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照去不误,致命的是另一项更严重的规定:“奸污十岁以下幼女者,斩决。”
束良才是束子昂的独子。这束良才名字取得好,本人却并非“良才”,而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的纨绔子弟。束子昂的夫人早逝,家中有一妾室,多年来并无所出,因此早年间难免对束良才多有溺爱,以至于他成了如今这个不务正业,却又没人管得住的模样。
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束子昂也只能将他暴打一顿,但这儿子记吃不记打,等身上筋骨养好就又继续出去鬼混了。好在这些年来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束子昂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天这事不同。束良才要是犯一般的罪,最多连累束子昂丢官,让束家名声受损。可是宿娼、奸污幼女,还是林靖家的丫鬟……束良才再不成器,也是束家唯一的儿子,要是林家揪住束良才不放,那是要被砍头的,束家可就绝后了。
“束大人。”林靖见他也反应得差不多了,提高音量叫了他一声。
束子昂毕竟浸淫官场数年,这一声让他慢慢恢复了清醒,故作镇定道:“林大人见笑了,孽子不才,倒还没大人说的这般不知死活,想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靖早料到他不会轻易承认,笑而不语,取出一张具结书来,放在束子昂面前。白纸黑字正是束良才自己写的认罪书。
束子昂面若死灰,但寻思林靖既然来找自己,必定怀着什么目的,要是能与他达成交易,此事说不定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他起身走到林靖身前深深一揖,颤声道:“求大人救我家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