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微嘉轻柔地替她拆开布条,用手帕沾水,小心地擦掉背上刚流出来的和先前干掉的血迹,重新敷上药,又给她包扎好。
然后摸摸她的头,说了一番和林靖差不多的话:“没事儿,伤口不深,你躺着别动,过几天就好了。现在我在这儿,你睡一会儿吧。”
李好音想:“李大傻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温柔的女朋友。”忍不住想多和她说两句话,“李大傻一定特别想你,他天天一个人在那吹个破笛子,吹得可凄惨了。”
周微嘉被她的话逗笑了,从怀里掏出林靖给她的那支横笛,问:“是这支笛子吗?”
李好音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支!”想了想又问她,“我们来之前,李大傻说他这辈子都不会从离谷出来了,你会回去找他吗?”
周微嘉的笑里多了一点苦涩:“我带着北蛮人的孩子,大概……是没法回去了。”
帐篷外的动静越来越小,李好音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到天色再一次暗下来的时候,林靖回来了。他将头盔随手丢在地上,满月过来帮他脱下了沾满碎肉和鲜血的重甲。
几十斤的重甲穿了一天,压得腰都要断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脖子和背上发出“咔咔咔”一连串响。
“你怎么样了?”林靖问李好音。他累得多走一步路都不愿了,就地坐到火盆前,一身黏腻血腥的酸臭味道,让素有洁癖的他紧紧皱起了眉。
李好音看着他,他这会儿脸色苍白,衬着脸颊上溅的几点血迹更红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语气里也充满了疲惫。
她回应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我没事了。”其实伤口还在疼,而且饿了一天肚子,已经快晕过去了。但她看到林靖这个样子,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了。
周微嘉问:“打完了吗?”
林靖摇了摇头,连话也不费力想说了。
战马还有轮换的,可士兵们都太累了。神庙这边的人打了整整一个黑夜加一个白天,许永锋将原来北防军的人继续留在边境,十万北伐军追赶着苍平国撤退的军队,长途奔袭来这里与他汇合。
将士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还有数量众多的伤病需要安顿。
更北面苍平国的都城还有一场仗要打,西面的沮渠王虽然暂时被自己用计拖着,暂时按兵不动,但保不准突然反水给自己侧面插一刀。
但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想这些了,“天塌下来,老子现在也得睡觉。”他滚到另一侧的毡塌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林靖重甲底下的衣服全是冷透了的汗,李好音怕他这样睡着要着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给他盖上点什么。
周微嘉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按住了她,自己替她过去帮林靖盖上了毯子,压低声音问李好音:“你喜欢他?”
李好音紧张得都结巴起来:“你……你……你瞎说什么!”把脸埋进披风里,不让她看见自己脸变红了。
周微嘉以过来人的语气说:“从他进来,你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李好音瞪了她一眼,“我没有!”她为刚才觉得周微嘉是个好人而后悔。
周微嘉忍不住逗她:“有的人本来就早熟,有什么不敢承认?我小时候还喜欢府里的一个侍卫呢。”
李好音把脸转过去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