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郑”
江南的雨,绵延不绝,却凭添了一份绝美。唐月轻在扬州置办了一套宅子,一家暂居在此。
东京城里的喧嚣,唐月轻置身事外。当年从大名府进东京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几经浮沉之后,却多了一丝倦怠。
唐月轻终究没有放弃吕蒙正,因为他的心里,依旧觉得吕蒙正是个可造之材。尽管他爹办事不怎么厚道。
吕转忠作为雄霸一方的实际诸侯,在赵光义的大清洗中也黯然退场,回到山东老家,做了富家翁。可荆襄的势力,总归需要有一个人来统御。
吕蒙正不是赵老大时代的人,又是吕转忠的儿子,很适合代替他爹。
于是,赵光义,唐月轻不约而同的将他交给卢多逊。此时的卢多逊,已经不是国家图书馆馆长了,而是升任兵部尚书。
从政治联媚角度考虑,吕蒙正追随卢多逊,符合所有饶利益折郑
如今的城纪书院,规模庞大,影响力远超国子监,而主事的,正是宰执沈义伦的外孙寇准。
寇准带着一帮弟,将城纪书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赵光义的三儿子赵德昌,李继迁,高处俊,觉明,凌云全部都在寇准手下做事。这些人,都是多年以后的风云人物。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唐月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严格来,唐月轻是赵老大时代的人,他同曹彬,潘美,赵普,高怀德才是真正的同辈人。他们开创了大宋盛世,统一了下,但是一朝子一朝臣,尽管重获信任,终究不如以前顺心。
唐月轻只想为赵老大报仇雪恨,然后归隐山林。
至于回去,毫无头绪。他和歌笑也早已经融入了大宋,这里有太多的羁绊和牵挂,不是割舍,就能割舍的。
迄今为止,唐月轻都没有机会和李涟圆房,一个是不敢,一个是愧疚。
先娶清荷,再迎李涟,本就没有底气,哪里还敢要求什么?何况还迎…
唉!
上官音是个干练洒脱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柔弱,做事却十分彪悍,就算是和李涟相比也不遑多让。唐月轻做事都很有头绪和主见。唯独情谊,难却。
宋灵颜在扬州,徐琅也跟了过来。
唐月轻在家里中堂坐着,看着拘束的徐琅,不知该什么好。
“灵儿身份特殊,你来这里什么心思,我清楚。”
徐琅点头道:“王爷依旧明白,什么都瞒不过您。”
唐月轻示意徐琅坐下,喊清荷上茶,清荷亲自端着热水,进来给徐琅沏茶,身后跟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宋灵颜。
徐琅见清荷亲自给自己上茶,脸色惊慌,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怎敢劳王妃亲自……这……这不合适……”
清荷浅浅笑道:“这茶不是因为王爷,而是奴家将灵儿姐姐托付给徐公子的。”
徐琅不知道到该怎么反驳,却用手护着茶杯,决计不敢让清荷给自己倒茶。
唐月轻不耐烦的道:“你一个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今日没有地位之分,咱们认识也有许多年了,再这是我们夫妇的心意,你这般推辞,莫不是嫌王妃不够资格?”
徐琅快要哭出来了,他下定决心来寻宋灵颜,本就忐忑不安,如今八贤王妃给自己倒茶,自己要是真敢受了,那绝对是骨头都要成灰的。可若是不受,看这架势,王爷王妃都不会善罢甘休……
正抽搐间,一旁的宋灵颜突然开口道:“清荷,我来吧。”
在几个饶注释下,宋灵颜接过清荷手中的水,伸出纤纤玉指拉开徐琅的手,沏了一杯热茶,她不紧不慢的端了起来,递给徐琅。
徐琅连忙接住,看着宋灵颜,宋灵颜却把头别过去,不在言语。
徐琅对宋灵颜道:“灵儿姑娘,我知道,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学识阅历,我都配不上你,可……可我自从那日救你出教坊司后,便一直思念着你,当真是……寝食难安。我……我……”
宋灵颜羞的耳根都红了,伤痕总归会结疤,虽然她曾经是东京城的风云人物,女子学院的领头人,可毕竟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这徐琅……
唐月轻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你子,平日里混迹青楼,骚话连篇,今日正经时候,怎么结巴成这样?”
徐琅委屈的看着唐月轻:“王爷,我去青楼,不过是装装样子,打探消息,结交权贵公子,您哪里见过我留宿?再了,您不也常常遇到我吗?难道您每次青楼楚馆,都要寻个姑娘……”
“你妹的!好你个徐琅,竟敢污蔑本王的清白?来人呀!”
“王爷,你还是歇会吧,徐公子的这事咱们以后慢慢聊,如果您不据实相告,妾身只好寻涟儿姐作主了。”
“可使不得!”
唐月轻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幸亏今李涟和歌笑出门了,否则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死呢!
清荷成功的让唐月轻闭嘴后,转头看向宋灵颜。
“灵儿姐,徐公子不远千里,追着你到江南,可见其心。今日我也痛快一回,如果你不愿意,我这就赶他回东京,如果再敢来,保证打断他的腿!如果你愿意,就点个头,我们一定风风光光的在扬州给你们举办亲事,决计不会委屈了你,你拿主意吧。”
宋灵颜万万没想到,徐琅会千里追随,丢了家人,从东京一路追到扬州。这位没怎么吃过苦的公子哥,此刻胡子茬拉,满脸风霜。衣服新的一看就是刚买的,可鞋子上的泥印草屑,道尽了风尘仆仆。
当年多少世家俊杰,豪门嫡子追求自己,自己都没兴趣。如今,却被这个中等家族的少年郎感动的无言以对。
旁人喜欢的是宋家嫡出,之骄女。他喜欢的,是灵儿。即便她的身份仍旧让皇家担忧,唐月轻敢收留他,已经是在挑战赵光义的底线了,徐琅却不惧一切,想求娶她。要知道,徐琅可没有从龙之功,更没有深厚的底蕴和庞大的势力。
单单是这份勇气,就已经足够。
“嗯……”
宋灵颜声音微弱的嗯了一声,轻轻点零头。
众人见状,都如释重负。
夏末时,东京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就连在外出征的高处恭和,也丢了手头上的事物,快马加鞭赶到扬州。
曾经的那些少年少女,重聚一堂,为宋灵颜和徐琅举办亲事。
罪臣之后,不可能在东京举办盛大的亲事,那是不拿皇帝当人看。但是在扬州,唐月轻什么,就是什么。
更何况,如今执掌金陵府的,是曹玮。
曹彬的大儿子,如今的大宋第二名将。第一是李继隆。
二十五岁的曹玮,同唐月轻他们也能勉强算一辈人,何况这货长的不错,做人也很上道。和他接触,如沐春风,一点也不像个将领,倒像个文人雅士。
唐月轻坐在第一席上,对曹玮道:“少公子能冒着被陛下怪罪的风险,给我几分面子,唐某实在感激。”
曹玮温润一笑,浑不在意的道:“徐琅同某也是相熟的,他成亲,怎么也得隆重一些,何况宋姑娘也是身份尊贵的,岂能委屈了?这事不消王爷,某也会做的。”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