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北平燕王府的日子,玉映自是无忧无虑,畅快淋漓地玩乐,若漪则与妹妹截然相反,她怀揣着特殊使命,显得有些寡言少语,给人以忧郁沉闷之福
妙弋对她却没有丝毫疑心,每每看到她时,便会忆起她早逝的母亲寒漪。对待若漪,她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怜恤与难以割舍的顾惜。而在若漪眼中,她的王妃姑母可是间接致使她娘亲死于非命的凶手,她心怀仇恨,妙弋待她越好,她越觉那不过是为赎己过,以求心安之举。
澈得王妃令,护卫两位姐出府游玩。再度与他相见,玉映双眼发亮,撇下若漪,直奔到他身前,调皮地道:“洛儿,咱们今日去哪玩儿?”
澈眉头微皱,纠正道:“二姐这么称呼我,怕是不太合适。”
“可我姑母就是这么唤你的,我为何不能?”玉映忽闪着眼睛,反问他。
澈道:“我私下里管王妃叫姐姐,若论辈分,二姐当叫我什么?”
玉映稍一琢磨,方觉自己吃了亏,叉腰道:“你充大,存心占我便宜!”
澈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不敢,可臣的确比二姐年长十岁之多。”
若漪走了过来,同玉映站在一处,笑嘻嘻对他道:“其实我与妹妹并不觉得韩大人比我们年长多少,反而有种年岁相仿的亲切之福对了,你们可有商量好去处?”
澈正式向二人行过揖礼,问道:“二位姐可有心驰神往之处?臣尽力满足二位姐的心愿。”
若漪似乎早有准备,脱口而出道:“素闻幽燕之地,居庸、古北、松亭诸关形势雄伟,关山险峻,心中实向往之,不知会否因是军机重地而无法深入。”
澈奇道:“想不到大姐身为女子却对高壁深垒的柳营之地感兴趣,只不过,那些处所恐怕不能在一日内折返,王妃有令,宵禁前必须赶回王府。”
若漪面露失望之色,须臾又问道:“既如此,那较近的戍区,或者营地、校场,可否成行?”
澈看了看玉映,本想问问她的意见,不料转眼正与她专注凝望自己的目光相交汇,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玉映是王妃嫡亲的侄女,不上五官还是神态与王妃很有些相像之处。他随即敛神,故作轻松地道:“臣倒是知道一处地方,佛寺庙宇林立,寺观周边热闹非凡,且又毗邻戍所行营,若是运气好碰巧世子也在的话,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优待,二位姐意下如何?”
若漪自然愿意,玉映实则不太关心去往何处游玩,只要一路能有澈相陪,时时处处看得到他,便已心满意足。
车马离开王府不久,打远处缓慢走来一衣衫褴褛的乞丐,她紧紧攥着破旧斗篷的前襟,脸蛋脏兮兮的,只有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清亮亮,犹能看出她原是个标致的美人坯子。
巡院府兵凶神恶煞地拦下这不速之客的靠近,可任凭如何驱赶,她总阴魂不散地出现在王府大街附近,府兵察觉到她的可疑,将她视作来路不明的奸细抓捕起来投入监室。
却澈一行可巧与世子失之交臂,却在卫戍营附近的闹市里碰上了私服出行的高阳郡王。高煦与两位堂姐客客气气地叙礼,得知她们此行的目的,他傲慢地斜睨一眼澈,对堂姐夸下海口,道:“不如到我的神机营去,给姐姐们开开眼界。”
高煦因曾落下把柄在他手中,一直对他心存芥蒂,如今他带出了颇能值得吹嘘的神机营,欲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若能趁机对他施以打压凌虐,岂不快哉。
远离市集的城郊,高煦引领一行人落车后又步行许久,耳畔火药炸裂的闷响之声渐次清晰。在一片密林掩映的腹地,神机营已近在眼前。这神秘的营盘,连澈也鲜有耳闻,其内驻扎着火器营、车营、步营,还装备着骑兵战马……训练有素的火器手们分列靶场,试练各式火枪、火铳,弹丸中靶的一瞬间,靶牌迸开狰狞的缺口,杀伤力可见一斑!
这分明是一支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特殊部队,若漪暗暗在心中做下记号,她越深入了解神机营的编制,战斗力,越是咋舌不已。高煦如数家珍地将余下各类火炮,火箭、火蒺藜等不同明目的火器一一做着展示与介绍,还不时拿眼瞟向澈,带着挑衅的口吻问道:“不知韩大人可使得惯火器?”
澈的目光从一杆擦拭得锃亮的火枪移到他傲慢的脸上,如实答道:“尚未有机会一试,今日才识得这火枪铁铳的威力,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
玉映跃跃欲试地道:“在应时常得父亲的指导习射弓箭,我想这射箭与打靶必有互通之处,高煦,你教教咱们呗,或许还能借你的地盘来比试一场。”
高煦也正有此意,没了母妃和世子的庇护,落单的澈还不任由他拿捏。他特命副手阎良从旁协助,简明扼要地将操控火铳的门径传教给三人。
澈学的极快,试射几发皆中靶环。阎良深知他主子的心思,先是对澈大加吹捧,称他赋极佳,接着兴味盎然地提议将难度升级,他随手点了几个兵弁高举靶牌做起活靶,指名要澈试射,在被断然拒绝后,他开始起风凉话,“韩大人可真扫兴,难不成是被活靶演练给慑住了!这样如何,我帮大人练练胆力,大人手执靶牌,由咱们百发百中的郡王爷试射。”
玉映满心的不悦,她早觉这阎良心术不正,目的不纯,实在讨厌得很,才不会给他欺负澈的机会,她狡黠地笑着,朝阎良道:“你怎得只赞韩大人赋极佳?本姐方才也未曾脱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