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天舒道：“说起此事，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世子，可惜世子深居简出，难得今日有机会。”

“殿下请讲？”

“世子可知天擎那日为何要杀我？”

慕轻霖摇摇头，“不知。殿下亲眼目睹，他连我也要杀。”

万俟天舒沉思了一会儿，万俟天擎一向不理朝政，自在逍遥。自去岁那件事以来，不知怎地一反常态，矛头竟然直指自己，暗中把自己的许多布置都破坏了。他突然笑起来，“若天擎此时看见我们，又要说你与我勾结在一起了。”

慕轻霖强笑了一下。万俟天舒说：“闲着无事，我观世子拳脚功夫了得，可有兴趣切磋一下？”

慕轻霖说：“不敢，我看过殿下出手，我不是你的对手。”

万俟天舒说：“又不是生死相争，何必定要分高下？不过闲来无事，疏散疏散筋骨。”

慕轻酷爱武术，去年看过万俟天舒身手，也有些意动，拱一拱手说：“恭敬不如从命，殿下请。”

万俟天舒笑着说：“你先请。”

慕轻霖也不跟他客气，揉身上前，二人战在一处。一年苦学，慕轻霖身手大有进步，堪堪与万俟天舒战个平手。百招之后，万俟天舒抽身退步，大笑道：“痛快！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慕轻霖说：“殿下过誉了，我知道你有所保留。”

万俟天舒笑着说：“我大你七岁，假以时日，你必在我之上。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

“每年春宴，我们都在此比试一场，不见不散。如何？”

慕轻霖想了一下，应道：“好！”

万俟天舒举起掌来，慕轻霖与他轻轻击了一掌。

万俟天舒邀他一起下山，慕轻霖说：“我还想到山顶坐一坐。”万俟天舒也不勉强：“世子，不管你听到过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生存罢了。”

慕轻霖佯装懵懂：“殿下何出此言？”

万俟天舒说：“这话我是不对别人说的。世子，五年前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一见如故，可惜机缘不凑巧，没有机会与世子深交。世人对我毁誉，我并不放在心上，但我却不愿世子对我有所误解。”

慕轻霖道：“殿下人中龙凤，慕轻霖怎敢误解殿下？”

万俟天舒目光炯炯看着慕轻霖，温声道：“人人都说世子芝兰玉树，我却觉得世子如皎月当空，清光耀世。天舒有心与世子相交，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慕轻霖记起万俟天舒当日与柳芳菲说过的话，这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能利用，心机深沉，不可正面与他相对。对万俟天舒躬身一礼道：“殿下言重了。殿下有陛下亲授金册金宝，慕轻霖乃臣子，岂敢不尽臣下本分？殿下但有所召，慕轻霖必当遵从。”

万俟天舒略感失望，却不显露：“愿世子记住今日之言。来日方长，我是怎样的人，世子自会知晓。”与慕轻霖拱手道别。

慕轻霖躬身相送，直到他走得看不见了，才直起身。再看山下，太子不知何时已起身离开，万俟天擎也不见踪影。往日经验，雅集一般持续到夜半，晚上还有灯火表演和乐舞。慕轻霖不着急下山，直往山顶，刚走到山顶凉亭外，遥见万俟天擎靠坐在凉亭长椅上，一条腿横着，正等他。慕轻霖扭身就走，万俟天擎一步翻越过来，落在他面前道：“霖弟，你来了！”

慕轻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宜王千岁。”

万俟天擎皱一下眉头，旋又展开：“霖弟，你怎和我如此生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纸包，递到他面前：“我知道今日必能见到你，这是娘亲手做的桃酥，你最爱吃的。”

慕轻霖最爱吃王妃亲手做的桃酥，万俟天擎知道这一点，每次他去王府玩时，都央莫愁提前做好了等他吃，走的时候还带一盒。慕轻霖已经一年没尝过桃酥的味道了，他接过盒子，低声道：“谢王爷。”

二人干站着，半晌不说话。万俟天擎没话找话说：“霖弟，你刚才与万俟天舒说什么？”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慕轻霖看他一眼，冷冷道：“没什么。”

万俟天擎暗叹一口气，“这一年我数次邀你，你怎么都不来？如今桃花开得正盛，昨日娘还问你怎么不来赏花？”

慕轻霖淡淡地说：“王爷如今炙手可热，想去王爷府上赏花的人怕不要排到亢都城外？哪里缺我一个！”

万俟天擎说：“可是能叫我天哥的，只有你一个。”

慕轻霖道：“王爷说笑了，慕轻霖卑贱之人，怎敢和王爷称兄道弟？”

万俟天擎有些着急，“霖弟，你还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