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黯然道:“我没有家人,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就连年龄,也是老爹有一次说漏了嘴,我才推算出自己是隆盛二年出生。”
大明王自嘲地说:“或许是年纪大了,我越看你越觉得你有几分像我第一个妻子琴,”转头对莫愁说:“三哥登基那年我出征,走时琴已有身孕,我领兵在外无法回家,家里传信说她生了一个男孩,我高兴极了。连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那么巧,也有一个凌字,叫万俟天凌。等两年后我平定叛乱,却收到消息,琴难产,母子俱亡,另外两个侧妃也在那几年里生病殁了,皇帝怕我伤心,命瞒着我。嘿嘿,大冉打了胜仗,我却变成了孤家寡人。所以老和尚说我命硬克妻克子,我不敢不信。”
王妃拍拍他手,“那和尚不知来历,理他作甚?他还说你将来要被自己儿子杀死呢?难道这你也信?”
万俟天擎第一次听说此事,吃了一惊,站起来道:“父王,儿子宁死也不会做伤害你和母亲的事!”
大明王说:“快坐下,别着急,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莫愁问:“我怕你伤心,不曾问你。你说琴姐的孩子是出生后没有呼吸的,但是我在宗祠里只看见两位侧妃孩子的灵牌,没有那个孩子的。”
大明王道:“那是因为此事有些蹊跷。我回来时,琴已故去,她的贴身嬷嬷说当年孩子生出来时王妃已薨了,孩子也没有气息,他们乱成一团,稳婆带着孩子的尸首走了。等他们再找稳婆时踪影皆无。我不知那孩子是死是活,自然不能立牌位。”
万俟天擎道:“父王,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孩子还活着但是被稳婆带走了?”
大明王说:“我也曾千百次这样想过,可是这许多年我一直打探稳婆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找到。唉,那个孩子如果长大,现在也是二十二岁了。”
万俟天擎道:“父亲,不要灰心。你把稳婆的信息告诉我,我也帮忙找。说不定我还能有一个大哥呢!”
凌风也道:“王爷,我常在江湖走动,我也可以帮忙找。”
慕轻霖说:“我也可以帮忙!”
大明王说:“那稳婆名叫尤氏,是王府良医所的人,以前并无不良记录。我曾经找人画过她的画像。你们稍等,待我取来。”离席而去。过了一盏茶时间,带回来一张人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眉目精干,高颧骨,大嘴。几人暗暗记在心里。
饭毕,凌风告辞走人,与慕轻霖约定等他洗脱嫌疑再见面。慕轻霖道:“这样罢,如果我洗脱嫌疑,我会让人在府门口摆八盆白海棠,你见着白海棠,就可以来见我。”
慕轻霖到家已是亥时三刻,抱剑在门厅等他,见他回来:“世子,你可回来了,老爷在等你。我本要去王府找你的,老爷说不用。”
慕永熙在书房写东西,见他来了,头也不抬道:“坐下吧。”
慕轻霖在他下首坐了,伸了脖子悄悄看他写什么。慕永熙写完一页纸,搁下笔道:“贝大人跟我说了,明日在招贤馆核验,凡是曾经和玄王有过节的人都要到场,展示武功,与当日在场的王府教师过招。你也在名单中,你可做好准备了?”
慕轻霖道:“父亲,儿子做好准备了。”
慕永熙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到底做没做?”
慕轻霖道:“没有。”
慕永熙盯着他,慕轻霖毫不退缩,过了片刻,慕永熙收回目光道:“你八岁那年,你祖父借你身躯回魂,曾说慕家会因为你满门抄斩。我曾经无数次地想打死你以绝后患,可我下不了手。霖儿,你自幼柔弱,却从那年开始性格日益刚强,我开始以为是你祖父借你身体还魂,可是观察你好几年,你和父亲的脾性一点也不像。男儿家刚强不是坏事,可是不能鲁莽,你身上系着慕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啊!”
慕轻霖听南慧说过慕尚回魂之事,但慕家会因自己满门抄斩却还是第一次听见,十分震动:“父亲,祖父说因为我家里满门抄斩?他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慕永熙道:“你祖父没有详细说明,我听他的意思,和你会模仿别人字迹有关。”
“所以我那次模仿祖父字迹您才那么生气?”
“是!”
慕轻霖憋了半晌:“父亲,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父亲,您难道真的不知道万俟天赐为何要求娶四姐吗?”
慕永熙看了他一眼,摇头说:“你还是太嫩了。我慕家从你高祖到你祖父,三代为相,官声清正,门生弟子遍布大冉。慕家与任何一位皇子结亲,都是一大助力。且你外祖父如今是大冉第一富商,民间传言他富可敌国。树大招风,觊觎南家财富的人不在少数。玄王求娶飞霜,等于和慕家结盟,你以为他真的就只为打你的主意吗?”
慕轻霖愣了一下,争辩道:“您说的孩儿都明白。就是因为如此,孩儿才纳闷您为什么不拒绝皇帝的指婚。您不一直要我们不要走近任何一位皇子吗?”
慕永熙斥道:“天真!玄王虽然荒唐,却甚得圣宠。我叫你们不要结交皇子,却没叫你们违抗圣命。皇上开了金口,哪个臣子敢拒绝?”
“可是您没有想过四姐嫁过去会怎样吗?她这一生就没有幸福了!”
慕永熙皱眉道:“婚姻之事父母做主!玄王再荒唐,也是皇子,飞霜不过庶出,能嫁一个皇子作侧妃,已经是最好的归宿!还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