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往事不堪回首(一)
五一,劳动节。
今天公寓和叶之柔光双双竣工,两位包工头都提出要摆一桌酒菜庆祝一下,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趣,给他们结了账,又多给了一笔钱当做酒水钱,两人显得很高兴,称兄道弟的走了出去,明天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怎么给过对方好脸色的人,一旦没了利益关系,反而亲密起来了,人啊!真是奇怪。
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墙壁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那头麋鹿无声的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忧郁,所有的灯都亮了,只有我是暗着的。
我浏览着手机,点开了一名为《致郁钢琴》的歌单,在音乐里,我闭上了眼,无数过往冲进我的脑海里,拥挤着、嘶喊着。
我出生在一个中产家庭是个独生子,父亲是公务员,在卫生防疫站里工作,个子不高,干瘦,剪一个平头,不爱讲话,出声一定是大道理。
母亲是一名小学教师,身高和父亲般配,微胖,和别人讲话温温柔柔的,和我却总是透着一股严厉,她中长发扎成一个马尾,月收入稳定,有闲钱出去旅游,生不起大病。
小学是在妈妈那个学校读的,前三年级不是在她班上,但是每天都会有辅导,成绩不错,四年级的时候跳级到了五年级,到了她的班上,她从来不允许我在学校喊她妈妈。
我是班里的班长,去办公室也不敢抬头看她,小升初成绩不错,从镇上直接到了省会的初中上学,其中一部分靠成绩,一部分靠关系,他们俩的同学在这个城市蛮多的。
这就是我与这个城市的第一次相见,那天从飞机上下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我们见了很多了人,有发福的校长,有精瘦的训导主任,有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班主任。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豪华的饭店,人生头一次进这地,吃饭前妈妈不停地打着电话,爸爸会在妈妈挂了电话后骂上两句,内容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妈妈摸着我的头说:“只要能让他进去就好了。”
老爸那天叹的气比他一年叹的都还要多,吃饭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笑得都很开心,每个人怀里都揣着我爸妈好几个月的工资,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太久了记不清,只记得席散了得时候每个人都摸着我的头揉了揉,我讨厌别人揉我的头,像景区的幸运石。
记忆里妈妈对我少有温柔的时候,我入学那天是她最温柔的一次,她在宿舍里帮我细心的整理床铺,叨叨的说着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注意事项,爸爸在走廊抽烟,和他一起的还有那精瘦的训导主任,他们笑得很大声,我听着很假。
临走的时候妈妈趴在爸爸怀里哭,我也哭,爸爸瞪我,给我手里塞了一沓钱,一边安慰着妈妈一边搂着她往外走。
训导主任拉着我的手,像一把钳子,纹丝不动。我哭,他笑。我哭得很大声,他笑得一点声音也没有,连眼睛也不眨。
那个学校学习任务很重,班主任姓王对我特殊关照,开始的时候我一天一个电话,有时候也哭,跟妈妈说我想她,却总是被她骂。
后来,我不说我想家了,电话也一个星期打两次。
宿舍里加上我四个人,其中一个是高干子弟也姓王,班里喊他王二,谁是王大?班主任。
其余两个和我一样都是中产家庭的孩子,一个姓马我们叫他红马,因为他喝酒脸红得特别厉害,和女孩子讲话也这样,另一个姓周,我们叫他臭屁周,他放屁很臭,而且常放常有。不过我和他们也不一样,他们家都是在城里,周末能回家。
小孩子交朋友很快,而且大家都是玩得开的人,我们常出去喝酒,王二有钱,喝到很晚回来的时候,给门卫塞点钱,门卫就笑着开门了,也不嚷嚷说什么打扰他睡觉的话,我见过他这么嚷嚷,有学生晚归的时候,他就这么嚷嚷,还记名字报校务处,周一大会的时候,那几个人的名字就会被当着全校的面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