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冰想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他应该算是一个还可以的男人，长得还可以，身高还可以，工作还可以，家庭背景还可以，未来的生活应该也还可以。如果没有其他选择，和他结婚似乎也还可以。”

“你现在已经有其他选择？”小喻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边试探性的问。

苗冰看了她一眼说，”没有，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本来认为找一个自己没什么感觉的人相伴，比较不容易像我妈妈一样，因为爱而受伤。可是，真的要论婚嫁，我还是犹豫了。“

”这么说，你并不喜欢机场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没有特别不喜欢，也没有喜欢。我觉得自己和他只是朋友，就是出去吃了几次饭，看几场电影而已。只因为这样，两个人就要绑在一起，想想真可怕。”

“你跟他吃饭看电影的时候，感觉愉悦吗？”

“没什么感觉。反正妈妈劝我出去玩，我就配合一下。我妈妈是单亲妈妈，一个人把我带大很不容易。她希望我找到好归宿，我也希望她开心，所以就试着与程平原处处看。“

小喻说她能够理解，她23岁就结婚，也是为了让父母开心。 “我老公有美国籍，父母都认为他是乘龙快婿，机不可失，就迫不及不待地要将我推给他，我本来也不想那么早结婚的。”

“你后悔吗？”苗冰问。

”没有时间去想。结婚后我就跟着老公到美国，要适应环境，还要学英文，接着孩子就出生了，整天忙着奶瓶尿布，我觉得我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连我大学修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小喻声音有些沙哑。

此时小男孩又哭闹了起来，小喻那张原本有点惆怅的脸，瞬间变成慌张。

两人的交谈因而被打断，小男孩一直哭闹，苗冰本来想小睡一下，看到机上的人全部往这个方向瞧，只能使尽浑身解数，帮忙哄孩子。直到孩子睡着了，她才小眯了一会儿。

只是几十分钟的浅眠，苗冰竟然作了一个梦。

梦中她还是个孩子，很晚了才从学校回家，进门时，就看到妈妈坐在客厅哭，说爸爸苗刚在美国车祸死亡，苗冰以后没有爸爸了。

苗冰往餐桌那边走去，看到有一个人，皮肤光滑，国字脸，头发剪得很短，一直对着她笑。仔细一瞧，竟然是程平原，他脚边有两个正在爬的小孩，一个手中捏着米饭，抹在脸上；另一个趴在一个小汤碗上，汤撒的到处都是。

程平原对她说，“我们都已经吃饱了，你把碗筷收拾一下。孩子们需要洗澡，衣服已经累积了一大篮，待会儿也该洗了。”然后又吩咐她，水费、电费、瓦斯费的电子帐单已经到了，记得银行转帐付一下。

男人还提醒她，第二天还要带小孩打预防针。

苗冰在梦中像个哑巴一样，先是小孩，后来变成大人。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她想吃饭，桌上的饭菜却早已经被吃光。她唯一有作用的感官是耳朵，一直听到孩子的哭声。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直到把她哭醒了。

她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还好，梦境不是真的。旁边的小男孩正在哭，小喻正抱着他哄着。

苗冰向空姐要了一杯热咖啡，试图用□□让自己从梦中清醒过来。

这时候，机上广播说有乱流，随即机身就是一阵摇晃，苗冰手中的咖啡差点洒出来，她赶紧一口把它喝光。

机身一次次摇晃，引来乘客一阵阵的惊呼。

苗冰发现自己异常镇静，仿佛骨子里早就有冒险细胞，越是碰到挑战，她越是亢奋。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跨出去，可能会面对像飞机上的乱流一样令人惊慌的状况，或者还会失去什么。但是，第一次为自己做选择的苗冰，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微笑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