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一直逃避,逃避这个现实的混乱,以为世间有兄长他便只要安然,所以只会做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填补心上的难安,以及抚慰那些那些浓烈的同情怜惜。可一旦他离开了兄长,身边还立着他所珍视的人,他便不可软弱,他只能坚强的站起来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去保护他们。
昔年他也曾习过些许武功,在那被隔离的孤独年岁中,陪着他的除了他敬爱的肖怀之,还有一位小哥哥,
小哥哥告诉他他会好的,于是在所有医官都说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咬着牙挺着,如果说兄长希望他长命百岁是他活下去的必要,那么小哥哥的鼓励便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小哥哥教他习武,于霜白月华中挽着剑花飞舞于荒院,叶落于地,他迎着月华而来,却给予了他人生除了兄长那一份隔层细纱般爱不同的亲切,
那份亲切连接着心中的悸动,每一次都在心跳狂动中相逢相知,然后在某一日他痊愈后再也寻不见那一抹月白。
越国万里繁华,终难寻其踪迹。
今相别,却成了小瑾之心里永久的痛与珍贵。
他们儿时的最后一面,止在了那个厚雪夜中,怀瑾忍痛缝制的一个香包中。随着年月而久久的封存在记忆最深处。
小王爷在闭目中眼皮微微抖动,终是忍住没说什么,他此时正如他幼年希冀般去游着各色山川,此去,大概可以做回真正的肖瑾之了吧?
真正的瑾之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窗外风动,随风架着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他放下缰绳进了车内,看见闭目的小王爷,又看见他握紧的一只拳头,知他没睡“公子,旬阳到了,前面需得步行。”
小王爷这才睁眼,点了点头,叫着永溪一同下了车,随风最后下来,手里拿着披风披在小王爷身上“这里不比越国,公子还是披上吧。”
小王爷其实从来不知道“拒绝”二字怎么写想,即使知道,也定不会很好看,于是他点了点头。
早些年巫山外史中有载,旬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谁,入之必步行,不然便是犯了律法,要蹲牢房。于是几个皇帝来时,都遵循此法,据说有不遵循的第二天便会暴毙,后来人们也就都依行了起来。
毕竟性命之事,最不能马虎。
随风在后面拉着马车,小王爷和永溪走在前面,其实只要步行便也无甚阻碍,他们很容易进了城。小王爷见多了越国的繁华,只在一两本书中读到晋国的许多城,何其荒芜,尚觉得是夸大,可如今看来,连大城尚未越国一中城繁华,这楚寒生晋商之名,又是如何起来的?
他可不信说书先生说的那些白熊说,逢仙说,爱恋说等等等……
他摇摇头,忽然看见了一家店,他立在前面,抬头看匾额上只写有二字“有玉”,生起的好奇便催他进去看看,随风把马车安好,同小王爷一同进去,虽说这店名起的俗了点,但是这货还真是上品。
入目只见一白玉冠玲珑剔透,自是佳玉难求,小王爷纵使不是内行人也知此玉乃为极品,又被人静心雕琢,连越国皇室都鲜有如此技艺,他一时心动不已,便出口问掌柜,怎料话还未出口,便被人截下来“此物不卖”
他诧异的回头看那个拦他的人,声音温温润润,一身月白相照,衬得其越加出众。他过了小一会才问道“为何不卖?”这人似乎,有些熟悉,他莫名带了几分好感。
“非是不卖,只是已经有人罢了。”
楚寒生今日心血来潮想走一走,本就有事忙了半月多,这会子好不容易闲一会,便上街来逛逛,看到自家店面更想进来看看,这玉是极品,楚寒生自然认得出来,他想着自家弟弟楚若,看着正衬,一时心头喜爱,觉得可以当做弟弟生辰礼物,便就这样拒绝了。
小王爷皱皱眉,看了眼玉,又看了眼前人,似乎有些犹豫。
楚寒生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对 “这玉是极品没错,只是稍显华贵了些,我看公子性格似是温和,与这有些不衬,反观那边的青玉簪更衬公子,公子生的白皙,加上此玉典雅朴素,想必佩上更是动人。”
小王爷顺着他视线看向那个簪子,虽然不比玉好,但是也确实没有夸张,自己的确更喜欢这一种,便点了点头。
直到包了东西出去后,永溪才气不过到“那位公子明明是后来的,是公子你先看到的,公子你怎么能让给他呢?”
小王爷拉着他,让他小声些,这才道“我们好歹是外邦人,他一个晋国贵族,我们还是能避则避。”
永溪“???”
随风“他头上佩的发簪乃楚国贵族之物,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上面刻有熊头,便不是普通人敢刻上的。”
熊是晋国贵族欣赏之物,百姓们自是不可以僭越。
永溪这才反应过来,拍拍头不服气的“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