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将手指搭在她隔着一条帕子的手腕上,诊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尼楚贺却感觉过了一天一夜般。
福晋听到消息已经来了,紧锁着眉坐在椅子上,面容紧绷,手中的帕子捏的紧紧的,问郎中,“齐大夫,如何了?”
齐大夫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苍蝇,摇摇头,站起身,“回福晋的话,侧福晋这是小产了。”
听到这三个字,恍惚中的尼楚贺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连疼都忘了。
齐大夫的话还在继续,“福晋,有句话草民本不该多讲,侧福晋身强体健,好好调养,胎儿不会有任何问题,可”
他咳了声,面色通红,似有些难以启齿,可还是说了,“本就日子尚浅,再强健的身体也禁不住如此如此”
四福晋似是明白了,脸色明显一僵,瞥了眼床帐的方向,咳了声,打断了他,“劳烦齐大夫了,还请开些药吧。”
齐大夫不敢再说,应了声,提着药箱跟着丫鬟出去了。
四福晋站在外面许久,还是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柔柔地响在她耳边,仿佛拥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瓜尔佳氏,你安心养好身体,其他的不必多想。”
尼楚贺闭着眼,没吭声。
四福晋叹了口气,似是想说她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说,摇摇头,走了。
一只黑猫乖乖地蜷缩在她脑袋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瑞雪和登梅掀开帐子,看到蜷在那儿的黑猫,不禁感慨。
这只猫还真是有灵性,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窝在那儿,仿佛知道主子不舒服,没有闹起来,就那样陪着。
喜鹊刚才被小黑伤了,不方便伺候,就换成了瑞雪。
登梅轻唤了声,“主子,奴才们服侍您洗洗吧。”
刚小产,需要清理一下身体,看到那些血,两个丫头不禁替主子难受。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宋格格那样的身体,到现在还好好的,可自家主子这儿却悄无声息地没了个孩子。
好不容易有了,却成了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爷知晓了还不知怎样生气呢。
尼楚贺嗯了声,很奇怪地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
两个丫头虽然奇怪,却也没多说,扶着主子起来。
谁知那安安静静的黑猫忽然像是被刺激到了,倏地窜到尼楚贺前面,弓起身子,对着两个丫头一阵龇牙,凶神恶煞地叫着,琥珀色的眸子像野兽一样凶狠。
像是面前两个丫头是什么洪水猛兽。
登梅和瑞雪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明白是怎么了。
尼楚贺无力轻唤,“小黑,别闹。”
小黑收起了龇牙咧嘴,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甘不愿地挪到一边坐下,蔫头耷脑的。
两个丫头换了被褥和床单,给尼楚贺清洗了下身体,重新给她盖上被子。
登梅走到外面,很快端进来一碗黑乎乎的药,“主子,喝药吧。”
她坐在床沿,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递到尼楚贺面前。
尼楚贺背后靠着软垫,垂眸看着眼前的药,久久不动。
正当两个丫鬟疑惑不解的时候,尼楚贺张开嘴,喝了。
登梅悄然松了口气。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登梅给她掩好被子,嘱咐,“主子,您先睡会儿,有什么事就叫奴才。”
尼楚贺躺着,嗯了声,一道黑影再次跳了上来,蜷缩在她身边,耳朵抖动着,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