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仪叩了叩门。
“进。”他推了门进去,刚好授九缓步下来。
“大人,”他从袖中抽出一封折子,递了上去,“陛下封了帖,明日未时,召了百官京湖游湖。”
授九颔首,问:“除却官员可还有?”
“皇后,瑶公主,定夷侯,安南世子,平小王爷,霓郡主皆是在册的。”
娄仪见授九再度颔首,心里揣度一二,就想张口问昨晚重相借住一事,甫一开口,“大人,昨晚重……”
“唔——嗯——”楼阁上传来一声长吟,末了,又是一声,“阿九?”
娄卦师被劈了,外焦里嫩。
他机械般地转过头,那木梯上走下个身形修长的翩翩公子,墨发披散,长出一两寸的白袍时不时蹭到地板,正是方才起床的重相。
“阿九啊……”重彧仍有些睡眼惺忪,声音里自带了一股软糯,颇有些撒娇的意味,“本来就疼,昨晚一折腾更疼了,好像扭着了……”
“折腾?!”原来大人是在上的,娄怀疑自己嘴和耳朵装反了。
他这么一出声,重彧才发现还有个人,“哦,有人啊……”他折身似要爬上楼接着睡,迈出两步又转了过来,蹲在木梯冲娄仪一拧眉头,“怎么又是你?!娄、卦、师?”
娄仪心底直道:你以为……我想吗?
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重相……醒了……早……早……”真说出来了,九钦天会把谁踹出去就有点儿悬了。
“嗯,”重彧一跃而下,朝授九走去,“听到了定夷侯他们,起来看看,原来是游湖一事,娄卦师很闲?”
倏而话锋一转,娄仪脑子没跟上,有些懵,“嗯……啊?有吗?也不是啊……大家都是五天一休沐啊……”
重彧头往授九肩上一靠,看得娄仪老脸一红,又听他说:“哦——我见你话也传完了,还在这,以为你要跟九钦天喝喝茶下下棋呢,你若闲暇多的话,以后不妨来我府上陪我解解闷?”
言下之意,行下之思就是“你可以滚了,在这里等我请你吃饭吗?赶紧滚,别妨碍我们办正事。”
再听不出看不出来的话,娄仪不仅这官白做了,连这二十几载也怕是白活了。
他也觉得自己可以且必须滚了,忙道:“属下告退,属下告退。”
“稍等,”授九从案上抽出一本折子递给他,“呈给陛下。”
“是。”娄仪借机飞快地瞟了眼重彧,见他玩味地盯着自己,脚底抹油的退了出去,心慌得火急火燎,“完了,完了完了,重相这算是盯上我了。”
他是跑下窥星楼的,哀声一叹,“什么罪什么孽呀!唉——”
都是叶初这煤球!
今早一换班就投胎似地拍他家大门,拍得他从榻上滚了下来,又滚来给他开门,门才打开一条缝,他就“啪——”直接将门撞开了。
“娄仪?娄仪?!”他站在门前直接高声大嚎,嚎得门都晃了晃,嚎得还在睡梦中的下人都以为着火了,连裤子都还没提,就裹着被子跑了出来。
“嗷之债直……别嗷了……(老子在这……别嚎了)”颤颤巍巍的大门与高墙之间颤颤巍巍地伸出只手来。
“大人?!”
“娄仪?!”
这大清早的玩躲猫猫呢?这躲猫猫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叶初怀春般的对滚着鸡蛋的娄仪说完了昨晚的一番见识,双眼放光地盯着他。
娄仪被盯得后背发冷,试探着道:“哦。”
“哦?!”叶初横眉竖眼。
娄仪想了想,“啊!这对奸夫淫……呸,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不行,我待会儿进宫去望望。”
“望望?!”
娄仪骇然,“你还想怎样?!能望望已经是最好,万一九钦天和重相一起把我揣下窥星楼,我还活不活了?!”
就怕不被揣,九钦天他倒是不知道,只是重相日后会慢慢弄(neng)死他的,他还这么年轻,还有这么好的远大前程,他还想再多看看天下风光呢!
叶初有些恨铁不成钢,娄仪有些对牛鼓簧。
“你就望望?”
不然呢?难道我还上去参与一下吗?我敢吗?
娄仪想了想,又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我还要到陛下面前那走一趟。”
叶初震惊,“不用吧,多大点事儿呀,跟我们没关系……你打算怎么说?”
娄仪双手一拱,义正言辞道:“陛下,为臣做主,禁卫军副统领清早扰民,损坏臣家府邸,蓄意谋害臣,致臣负伤,不能为陛下效力,实在不是臣之心,昭然若揭,请陛下发配其去清扫茅厕!”
“……”
望个屁,叶初这崴货,就应该让他去扫茅厕,他差点儿死在重相的眼神下。
娄仪在心里又狠狠的啐了叶初一口,交友不慎,他决定把叶初送去陪重相下棋喝茶,弄(neng)死他都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