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鼎从石雕镂空里看出去,火堆中的树枝木块在火中恣意肆舞,火堆最高处的东西他看得真真切切。
那是一只甪端的头骨!
甪端者,祥瑞异兽,身似鹿,鼻生一角,腾云日行一万八千里。善晓八方语,常衔书伴贤君,国祚昌明,甚为祥瑞。这种鹿身猪面的异兽因为通晓各方语言,又博古通今贤达通明,所以最是适合捧书于帝王身侧护驾指点方遒的。因有这样的异兽传闻,在华州等其他大陆上,各代君王从不停止对甪端的追逐。
天下异兽千万,面目凶恶相似者众多,甪端极其容易辨认,都是因为它鼻子上的独角。于是天下帝王凭此特征索求此等瑞兽,甪端平白招来灭顶之祸。
君主予取予求,甪端很快在各大陆绝迹。
迦南源上是否还有甪端存活盛鼎并不十分确定,因为迦南源上奇珍异兽无数岂会是他能全览而知的,现在看来,甪端可能曾在迦南源也栖息过。约莫确认了这是甪端之角无二后,他更惊讶于羚人的崇拜对象就是身后这个兽面羚角形象。那他们把甪端的头骨放在火中焚烧又是为何?
他眯起眼睛边看边想,浅婴回来了。
“都安排好了?”盛鼎回头看她。
“引到了他们逛花园,设了点迷障机关,放心,可以拖延一些时候。羚人的祭典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浅婴回道。
“还需点时候。”盛鼎招呼浅婴到身边,”你快来看看那个东西。”
顺着盛鼎的指向,浅婴也看到了火堆最高处的头骨。
“鼻上生独角。像是……甪端?”浅婴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了然,“此处有过甪端的传说居然是真的。他们在烧甪端头骨,定是想要得到火中爆裂而出的甪端角!”
“他们已有甪端,何须再多此一举?”盛鼎问道。
浅婴解释道:“这前因后果有点话长,先要说羚人的习俗。羚人对于入侵者一般都是不留活口的,否则不会千百年来还能保持如此神秘自封的生活状态。今天我们却很幸运,想来之前遇到的羚人一定是赶着来参加祭典,实在怕错过祭祀才只给了警告就走了。现在——如此庞大数量的羚人聚在这里,这一定是个意义非凡的祭祀。”
“羚人焚烧甪端之角,火焚骨裂,据《迦南史》记载,得甪端角者既为羚人之首。所以这就是这次祭典的重头戏——羚人一族今夜将要出现新主。”
浅婴曾在孤城得悉过许多不为外人道的《迦南史》内容。
盛鼎心下稍喜,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对他的安排一定会更加如虎添翼。
浅婴查看黑曜情况,他昏迷不醒,毒血早已入心,身法全废,筋脉截断。理智得说,黑曜已无活命可能,现在只不过在苟延残喘。
盛鼎要保他,只有一个办法,可这个办法,实在太凶险。
“师兄……”她扭头看着盛鼎,欲言又止,只要一想到失败的后果就不寒而栗,不敢往下想。
“不怕。”盛鼎知道她的担忧,于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深呼吸又深呼吸,此刻盛鼎比浅婴要坚定。
她瞥了一眼盛鼎腰间垂挂的凤翎,龙潭虎穴他们都已不知闯过多少,这次定能化险为夷。
那么就来吧!保黑曜、回倾山、挫鬼面,他们一定办得到!
她拿出黑曜袖中匕首割破黑曜无名指取血,又反手把刚刚盛鼎握住她的手拉到眼前,一刀下去,也割破他的无名指。
将他们两人手指交叠,黑曜中毒的黑血渐渐吞染了盛鼎的红血,滴落在地……
另一边。
“总算找到你们了。”三只鬼面人未至,声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