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就是让人无由来的心惊,布鑫的不安似乎得到了验证。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席位。
看到大哥离开,布森也不动声色踏出翰英阁。
翰英阁外,月色逼人,本来明亮的月光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纱,晃得人看都看不清夜空。布鑫一跃登上翰英阁阁顶,望着山下一路灯火延绵,三日庆典第一日宴席已临近结束,各门各派陆续有人乘坐准备好的马车被接到山腰处的住所安顿。清风把马车的响铃和马蹄声送到耳边,甚至都能听到火把“呲呲”的燃烧声响。
放眼望向群山,浓墨遮蔽完全化不开,丝丝凉意浇醒了他们,两兄弟跳上轻盈跃上翰英阁侧脊,迎风站立,目送着远去的灯火。
布淼一圈嘻嘻哈哈转回座位上,发现成玦已然有了几分醉意,大哥和二哥都不见了。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事,于是便拿了个酒壶摇摇晃晃假装醒酒也溜了出去。
转了一圈才在翰英阁后殿院落里看到了永久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两个隐去气息的哥哥们正背对着他们,眺望屏息以待。
今晚的月色,朦胧如此,无酒自醉。
然而,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月晕渐渐散去,月亮又渐渐恢复了清亮的皎洁一色。随着最后一批马车载来客驶入半山别院的时候,布鑫和布森才翻下阁顶。
掌门此次大婚,第一日庆典在山上主堂礼成,后两日将改在翰英阁和山腰处别院同时设宴。盛鼎负伤,在外的师兄弟都被急招回倾山,这才是柳慎言和乌鸣不得不出关的理由真正理由,他们每个人都度了内力和灵力给盛鼎,却如泥牛入海毫无起色。对外只能三缄其口,此刻倾山大门敞开,外人未必知根晓底,但倾山此时恰恰是最不稳固的。
他们四人相视了然于心,决定留待明日再看。
婚房内的凤凰花烛烛光晃得厉害,一道道蜡痕像乐池干了的胭脂泪渍。盛鼎思虑再三,牵着手把乐池安排进了里屋,伤势反复他的脸惨白的就像要倒下去,还是勉强走回屏风外的书案旁,勉强支好身子。
“乐池,你怕是要恨我一辈子了吧。”转身前盛鼎自嘲地笑了。
“你混蛋是你混蛋,现在我自己选的,这是两码事。”乐池目不转睛地盯着摇曳的烛光,语气愤恨。
“罢了……你就恨我吧,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人渣。”盛鼎苦笑。
“你是怕我恨浅婴吧?”乐池嘲弄道。
“……”盛鼎无言以对。
吉时前乐池怕是经历了一辈子最难的抉择。歇斯底里之后她反而无所畏惧,不管是骗自己也好,不管是真的看得通透也罢,盛鼎现在终是无法离开自己。
我摆了你一道,你也摆了回来,那么就让我们纠纠缠缠一辈子吧。乐池心里这般下定了决心。
宾客散尽,成玦独自走向已经无人的翰英阁后堂,带着醉意远远向着掌门寝屋开始舞剑。月色、冷风、春柳、失魂人,直到双手颤抖宝剑落地,他才躺倒在地久久不愿起身。
这一晚的夜,师兄弟九人无一人安心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