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应慕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大哥，黑曜也不知该如何和弟弟说这些年的事。

末了，终是应慕云先动了。踌躇片刻，他走到黑曜床前，干脆地提起衣摆跪了下来道：“哥！”

黑曜闭上了眼摇摇头：“我就是怕你这样。”

应慕云自顾自地跪着，低目无语。

黑曜睁开眼正色道：“对不起的话就不要说了。”

应慕云语结：“哥，我……”

黑曜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清了清嗓子缓了下语气：“这些年要照顾父亲和家里的事，辛苦你了。”

自从来了倾山更名为黑曜后，他鲜少和家中联络。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弟弟知道世缘的事，心里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让父亲接受他娶了世缘的事，索性就一并盖住，把什么都掩埋起来。

闻言，应慕云自嘲地笑了一下：“哥，你这是诛心啊。”

黑曜亦是哼笑一声：“如果我现在可以动，你一定会来和我打一架的。”

“是啊，可惜你动不了。”

兄弟两人同时轻笑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应慕云重新站好，甩了甩袖口，施施然坐到了床边问道：“所以你那么多年待在倾山就是为了世缘？”

黑曜点了点头，马上再摇了摇：“不全是。”

应慕云了然：“这倾山当真比家里还重要？那么多年你知道父亲有多担心你？”

提到父亲，黑曜面露惭愧：“我不孝，所以刚才谢你是真心的。”

应慕云叹了口气：“在父亲眼里，我终归是比不上你的。还好我不是会气馁的人，现在也还算……不错吧，没什么辛苦的。”

“那就好。”黑曜点点头，欣慰非常。

看黑曜的神色缓和，应慕云心里憋的话也忍不住了：“世缘的尾药药引，是怎么解决的？”

他刚才得知世缘的尾药药引已经弄妥，而他大哥又被送进了房里，吓得他以为那医女是去剖了应慕虹的心肝，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他庆幸还好不是这样，于是实在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曜沉默半晌，应慕云耐心等着。

他终于缓缓回答：“倾山帮我把命脉和世缘连在了一起，世缘死我死，我活世缘就能活。”

应慕云一听，不可置信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我永远也比不上你。”

黑曜笑了，有些话他不敢对弟弟说。要是应慕云知道他才在沉木林里用了自毁的方式去和鬼面搏斗，差点枉顾世缘的性命，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们不咸不淡地又言语了几句，应慕云虽然知道大哥并没有言尽，也并不强求，很快就离开了房间让他休息。

屋外不远处，那医女正在和永久瑶回禀情况，应慕云走在廊后，隐约听到几句。

“……寻到了夫人的蛟龙断尾，我们是将蛟尾骨磨末萃水，让黑曜堂主饮下。堂主铮铮男儿，虽然重伤在身却硬是克住了蛟龙之气，他再度了精血与夫人，才完成了塑骨铸血的药引。”

“融得了蛟龙气息，黑曜堂主可能也算是半条蛟龙了。”

“……”

应慕云靠在廊柱下，知道大哥是真的已属倾山，再也不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