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郝佳来深州三建的真正原因,她帮助徐季业打入了三江市的很多圈子,官的商的黑的白的,有徐季业想求的人,也有想求徐季业的人,总算是帮他建立了可以立足并开展工作的人脉。
然而,所有做的这一切,随着史晓明的到来,似乎都成了无用之功,因为,按史浩承的安排,史晓明才是那个拥有上方宝剑的人,凡是涉及经济利益的事,徐季业一样也插不上手,估计他以后就是请甲方和监理吃顿饭,也要向史晓明请示。那么,她所介绍给徐季业的圈子,对徐季业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郝佳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发牢骚的男人,同情和厌烦交织在心头,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节目,便对徐季业道:“人是猴子变的,所以男的都想当猴王,想要很多的娇妻美妾,但猴王只有一个,要保住自己的宝座,只有不停的战斗,打败那些挑战者,一旦输了,它不仅会失去荣华富贵,大多还要丢掉性命。”
徐季业打断郝佳的话,满嘴酒气道:“佳佳,你说的不对,猴王是打架打来的,他史晓明算什么,靠吃女人的软饭,倒插门得来的,论经验、论能力,他连我的小姆指都不如。”
郝佳很讨厌别人打断自己说话,但看在徐季业喝醉的份上,就原谅了他:“徐总,听人家说完嘛,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他并非凭真本事得来的宝座,猴山上的兄弟姐妹能服气么。我看那电视,有个落败的猴王,没有逃远,一直跟在猴群后面寻找时机,最后终于逮到机会,反将对手击败,重回猴之巅峰。你啊,和它挺像的,有命在,就有机会翻盘。”
徐季业困了,他趴在桌子上,眼皮重得像挂了千斤石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但郝佳说的话,他听得明明白白。
郝佳给公司司机小王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徐季业扶走,她自己又在饭桌前坐了许久。
第二天是星期六,刚吃过中饭,正收拾房间的史晓明听见门铃响,忙整理整理衣服去开门。
“史总,一大早就想过来请安,又怕你周末睡得晚,所以这时才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女人的活,比如,洗个衣服什么的。”郝佳化着淡妆,穿着一身灰色耐克运动服进来,手里拿着羽毛球拍,比起平日的打扮,又多了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有洗衣机洗,挺方便的,哪敢劳驾你那价值连城的玉手。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啊,现在外面风大,打得成羽毛球么。”
史晓明对郝佳的突然造访,有点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她穿得这公休闲。
阳台虽小,但正对着潞江,能将辽阔的江面尽收眼底,郝佳自顾在阳台坐下,边欣赏着江上的孤帆红日,边说道:“如今,谁还在外面打羽毛球,喏,史总,看到没,江边有个体育馆,我们在那里打,会员制的。”
“我们,你和谁打,会员制,很贵吧。”史晓明很不喜欢郝佳身上的,那种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的优越感,但他不是个会聊天的人。
郝佳捕捉到了史晓明脸上不高兴的情绪,她站起来,先用电水壶烧了壶热水,然后在柜子里寻了茶叶泡上,递给史晓明。
这是个专门对外出租的公寓楼,她住1703,史晓明住2103,每个房间的布置基本相同.
史晓明终于觉得好受了点,郝佳也给自己泡了杯茶,吹着小抿了一口,才道:“不是会员的话,一个场子,每小时三十元,会员制呢,年交一万五,只要场子空着,随时去打就行。”
史晓明脱口而出:“啊,这么贵啊,打的是球还是金子。”
郝佳笑了,但笑得很真诚,很温馨,很有分寸,给史晓明的感觉,就如同是妻子笑话丈夫裤子没拉拉链。
“哪有那么夸张啦,我们这些会员,打的不仅是球,还是文化呢。”
“啥文化,一拍子过来,一拍子回去,总不会用到《孙子兵法》吧,我又不是没见过羽毛球比赛。”史晓明不以为然。
“确切的说,是圈子文化,三江市里,有无数个圈子,码头工人爱炸金花,那是金花圈子,退休大妈爱跳广场舞,那是广场舞圈子,这些圈子,对咱没用,当然就没必要掺和。但我这个羽毛球圈子里的人,可都不简单,既有建工局的科长,也有检测中心的主任,还有安监站的小头目,设计院的总工,你说,和他们打打球,吃吃饭,是不是一种文化。”
郝佳想过离开深州三建,但她又不甘心,她骨子里的倔强与好胜,容不得她不战而逃。
在深州的时候,史浩承曾亮出过一张纯金的高尔夫会员证,他告诉史晓明,这是他打入上层圈子的通行证。所以,对于圈子文化,史晓明还是有所了解的,但他对这种文化,天生就有排斥感,或者说,他对于为达成目的而采用什么方法,有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