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里一切如旧,幻妖找了很多地方,才终于在书房里寻到了陆言。他负手站在窗前,眼神不知看向何方,有些出神了,幻妖脚下走的很轻,像是怕惊着陆言一般。
“夫君。”
陆言回了头来,看着幻妖露出一笑,眼前一片模糊,让他有些看不真切幻妖的身影。
“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幻妖没有说话,她不想骗陆言,陆言向幻妖招了招手,说:“幻儿,过来。”
“夫君。”
陆言的手拂过幻妖的眉眼,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深爱的女子 ,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问:“幻儿,你是不是杀人了?”
没想到陆言会如此问,幻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最后还是撒了谎,说:“夫君,怎么会突然如此问,幻儿怎么会杀人,幻儿...”
心口越来越疼,陆言忍的很辛苦,他捏着幻妖的手臂,说:“幻儿,我想听你说实话。”
幻妖的眼神在躲闪,她不敢直视陆言的眼睛。是,她杀人了,她不仅杀了人,还亲手杀了陆言的爹娘。
“你杀了他们。”
“不是的陆言,是他们伤了你,我才会,我才会...”幻妖拉着陆言的衣袖,泪流满了她的脸颊,如今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苍白。
“幻儿,我该拿你怎么办。”陆言将幻妖搂入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窗外海棠花开的正艳,只因为他曾经说过,花中最爱海棠。
很多破碎的片段从陆言脑海中闪过,他和幻妖的相识,他们的大婚,他们成亲后的每一天,纵使被世人所不容,但片段中的点点滴滴却是让陆言真实的感受到了快乐。
最终,所有的记忆都停在了那一天,陆府的大门被陆言推开了,他不顾任何人的阻挠救了被困在法阵里的幻妖,他想要带着幻妖走。
混乱中,陆言只听道了一个声音,他来不及去思考一切,只是本能的挡在了幻妖的身前。“你这妖孽,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儿子,你去死吧。“
那把剑就这样送进了陆言的心房,血滴了一地,谁都没能幸免。
“于我来说,你和爹娘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陆言又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了。”
“陆言。”陆言的胸口染上了鲜血,就像是那一日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指缝里滴落,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陆言死在了她的怀里。
她只恨,身为妖,却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她只恨,这幽幽镜能实现天下人的梦,却不能为她织一个梦,如今梦中的主人醒了,她要如何才能将他留住。
“陆言,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
“幻儿,别哭。”陆言露出虚弱的一笑,他抬手擦了幻妖眼角的泪,说:“幻儿,此生遇你不悔,若有来生,但愿不再受这世俗所累。”
“陆言,啊......”
整个幻境都在抖动,宋钰抬头看去,头顶的天空开始四分五裂开来,幽幽镜碎了,也就证明着它的主人亡了。
“我不愿杀伯仁,伯仁终究是因我而死。”
陆府里,宋钰收了气息站起身来,抬眼望去,陆府里遍地都是横尸,这些人都是死在了幻妖的手里。陆言平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剑,剑身上有无阳宗独有的剑徽。
幽幽镜就在他的手边,碎了一地的残渣。
“大师兄,大师兄。”白及抱着柳青书,一身的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柳青书的。
“真是麻烦,这兔崽子怎么每次都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宋钰提了裤脚蹲下身来,抓了柳青书的手号了号,白及看着他,问:“怎么样,大师兄他怎么样?”
宋钰将柳青书的手扔了回去,习惯性的就想拿腰间的酒壶喝一口酒,手刚摸上腰间,又想起来酒壶早就没酒了,只好作罢。
“还有一口气吊着,死不了。“宋钰把柳青书扶正,然后周天运转气息,灌了灵力向柳青书输去。“这小子资质不如何,命倒是比常人大,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爹,你的头发。”宋钰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连皮肤和神态也渐渐苍老了下去,白及抬了手扣着宋钰的手腕,说:“够了,快停下。”
宋钰摇了摇头,说:“是我供奉了幻妖,同她做了一场交易,如今幽幽镜碎了,我的路也就到头了。”
“你娘等我等的太久了,爹要下去找她去了,不然她又该发脾气了。”
一点一点的,白及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跪在了宋钰身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宋钰垂下了双臂,脸上带着深深的笑,风卷起一地沙,迷了白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