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徒儿,当心冻着鼻子。”墨苍捂住它的毛绒小脸,按进自个儿暖烘烘的衣服里。
“不,我要看……”云狸拱来拱去挣扎着,从他手下冒出个头,像只小狗一样伸舌头哈哈吐气,“里面太热了,我一点也不冷。”
刚说完他便张大嘴巴打个喷嚏,两条清亮的水痕挂在鼻子下,惹得墨苍闷笑不已。
“仰头,我给你擦擦。”他也不使个净尘诀,掏出一方手帕慢吞吞地给云狸擦鼻子。
哪想到会出个这么大的丑,云狸羞得头顶快冒烟了,捂住眼睛任他擦拭。偏对方动作仔仔细细得如同对待一件珍宝,好一会儿也没松开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云狸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他心痒难耐地动动脚趾,一头扎进衣服里,拼命忍住疯狂摇动尾巴的欲望。
“你在做什么,为何爪子在我身上摸来摸去?”隔着一层布料,师尊的声音温和又醇厚,极迷人。
云狸咧开的嘴慢慢合拢,收回情不自禁抓挠墨苍的爪子,乖乖蹲坐:“太久没磨爪子,痒了。”
墨苍心照不宣,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扬起唇角。
快到乱雪城的时候,他把云狸叫出来:“出来吧。”
他从来不用御剑飞行,所以云狸一出来只好挂在他臂弯里。不过没关系,照样稳稳的,绝对比飞剑更安全。
“伸手,穿上。”墨苍立即拿出一件狐裘披风把他整个罩住。
云狸在里面换上御寒的法衣,拢了拢又软又滑的狐裘,小脸在火红狐绒的映衬下更加精致耀眼,美得摄人心魄。
远远地,城门口摆驾迎接的雪家人张大双眼,只见一玄一朱两道身影踏空而来,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姝丽无双,都叫人无法挪开视线。
一群人抬着装饰华丽的飞辇,由为首的族老带领上前迎接:“恭迎真人!”
“恭迎真人!”呼啦啦齐声喊,族老身后跪下去一圈。
墨苍携着云狸落地,松开手,为他整理出现褶皱的衣物,却是看也不看那群人一眼。
“冰原上的人都是白头发?好生稀奇!”云狸拿眼角瞥着。那天见到的几个雪家人也是白发,原来这不关乎年纪,凡是雪家人都这样。
不过……云狸瞅瞅墨苍那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隐隐猜测到他被排斥的缘由。
“可是看着也就那样,师尊还是黑发好看!”怕伤到墨苍的心,他赶紧在识海中说道,底下小拇指讨好地勾了勾对方的手。
“傻徒儿……”墨苍微笑着叹息,也不管是不是在外人面前,一把牵住他的手。
那些雪家的弟子全低着头,并不知道自己一抬头会看到何种场景。他们只听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族老的声音,是如此低声下气:“真人请上飞辇,族长已等候多时了。”
飞辇前后围绕着八个年轻漂亮的婢女,她们柔柔拉开纱帘,却见真人拉着那徒弟一起坐进去,吓了一跳:哪有师徒亲昵到共乘一辇的?
族老不敢插嘴多言,摆摆手示意轿夫抬起飞辇,朝城中最繁华阔气的建筑飞去。
雪家歌舞升平,一进门便使人感受到一股暖融融的春意。
院子里还有些积雪,堆在梅花树下,上面落了几瓣血一般殷红的红梅。
似乎与许多年前并无变化,那会儿墨苍还不知道,原来离开这座大宅子,割人腿骨的风雪会比同族的欺凌、长辈的冷漠更让人痛苦。
逐渐接近丝竹之音传出的正堂,墨苍和云狸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去。
犹如一团白雪泼上两颗墨点,他俩格外醒目,甫一进门便成为目光所集的点。
“这就是传闻中咱们的叔祖?”筵席间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