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瑗已经好久不见季玦他最近在想他的心事。
自从绿绮前些天说他心悦季玦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毕竟绿绮的话太过不可思议,他表面上淡定心里却一点也不风平浪静。
先不说季玦是个男人,就说对季玦起了心思这点,都足够让他惊讶。
他两辈子加起来,关系不错的人走很多,可若是知己好友也就季玦一个。
众人对他要么毕恭毕敬要么曲意逢迎,这辈子皇室不怎么看得上他,他也怡然活在皇宫边缘。
只有季玦从一开始就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看见他,跟看路边的野花野草没什么区别。
前世他狼狈走上云山时,见到季玦的那一瞬,便想好了以心换心。
这人极其有礼,看着温温和和其实看什么都是一样的。
他不想年纪轻轻死在皇宫里他若死去,整个王朝都将失去船舵。哪怕再给他三年,不两年,他也不会走投无路来云山寻人。
功名利禄,季玦是看不上的。他什么都看不上,甚至不太像个人。仿佛自云端而下,没有半分半毫的。
于是那时候江瑗便下定了决心。他算计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默不作声地侵入季玦的生活。
想想这家伙一直待在这里,也没见过多少人,好骗。
整整一年,江瑗都在诱拐,是的,诱拐。
若不是最后出了岔子,江瑗此时也不会沦落至此。
他拨了两声琴弦,心想,他的创举其实完成了把神拉下云端。
他已经把神拉下云端了。
琴声越来越乱,他还在思考。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认真地思考过了。
毕竟,心悦季玦这个结论,实在荒谬。心悦一个男人?
他不会真的把自己骗进去了吧?
如果真的动心,又是何时开始的?
他还是一头乱麻,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瞧一步,不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同性,想想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那个人是季玦。
季玦如今在乎的,也只有他一个。香囊都赠了,他还怕什么。
他谁也没带,快步出了府门,却正好被绿绮拦住。
“殿下!”
“何事?”他甚至脚步未停。
绿绮只好快走几步,跟在他身后,低声急促道:“二殿下的婚事有眉目了,林明月!”
江瑗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绿绮见他没说话,又继续道:“这桩婚我们必须拆”
江瑗走得更快了。
“殿下急着去哪儿?”
“寻季玦。”
越靠近东十字街,他的脚步越快,心也越乱,直到入了油茶铺子,出了西厢,见到季玦的那一刻,他的心才陡然平静下来。
他轻微喘着气,季玦惊讶地看着他,递给他一方手帕,轻笑道:“怎么了?这么急?”
江瑗看着季玦,终于意识到,他彻底完了,他确实把自己骗进去了。
以心换心,还真的得把心换出去。
于是他又呼出一口气,坐在季玦面前,低声道:“没什么。”
绿绮在他身后,像看犯了癔症的人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江瑗又扭过头看绿绮:“你若是无事,且先回府去。”
“殿下!”
江瑗只好放软了声音,对绿绮道:“这不是还未定下吗,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心里有数。”
绿绮瞪了他一眼,走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江瑗瞧着关上的房门,彻底舒坦了。
季玦又问了一遍:“可是出了什么事?”
江瑗坐近了一点,无所谓道:“无事便不能来寻你么?”
季玦想到绿绮刚才的样子,又看看江瑗,最后还是玩笑道:“不能。”
既然江瑗不想说,他就不问。
江瑗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摇头道:“我不来寻你,便无人来寻你了。”
季玦失笑。
“你真可怜。”江瑗又道。
季玦也装模作样地叹气:“是啊,我真可怜,若没有你,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江瑗便更开心了。
他站起来,说:“我之前说过,我要送你一盆昙花。”
“那你的昙花呢?”
江瑗伸出手,不说话,只是笑。
季玦只好道:“知道你两手空空了。”
“我昨日过了一遍府里的总账,发现除了皇帝,我可能是全京城最有钱的。”
“恭喜?”季玦道,“我早知道啊。”
“绿绮的琴坏了,是我修好的,我还帮她在琴上雕了花。”
“挺好?”季玦回他。
江瑗又坐下,自言自语道:“我长得也尚可。”
季玦点点头,问:“你今日怎么没话找话?”
“没有我是想说”江瑗想了想,才道,“想说我二哥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