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刚说完男人也愣了下眼里有了些对他的欣赏这么听话不挣扎不哭喊的人质不多了啊。
男人接着把他们的嘴巴用胶纸贴上,又和冷彦说了很久才挂断电话。
他临走前威胁了他们:“你们别想着逃跑要是你们敢逃跑被我抓到,我就把你们的手都剁掉,看你们还敢不敢跑。”
林潮生看到姜清安的脸色越发地苍白直到男人走后姜清安瞪着他,原本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厌恶与蔑视。
厌恶他如此轻易就向绑匪低了头蔑视他一点骨气都没有。
林潮生也看着他,姜清安不愧是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即使落在这落魄的地方他还是尽量挺直着脖颈,一副优雅的样子。
换而言之,他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所以他不曾低头一身傲骨他可以轻视他这种人的轻易屈服。
然而林潮生不理他,他像只毛毛虫一般挪到墙角,再蹭着墙壁而起,他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养神。
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乱的仿佛有蜜蜂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头痛不已。
首先要养足精神,做最好的准备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接着,他靠着墙慢慢地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动静吵醒。
“我不吃,放开我!”
“不吃?灌下去”
林潮生一睁眼就看到姜清安红着眼,被旁边一个戴着口罩的高壮男人掐着下巴,超市里卖五块一罐的八宝粥就往他嘴里倒
由于男人的动作粗暴,一些粥米水顺着他颊旁而滑落,洒到他的衣服上,模样很是狼狈,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优雅。
林潮生在一旁看着,突然有点不忍,对姜清安这样的人,这样的折磨比打他还难受吧。
灌了八宝粥后,那男人又给姜清安灌了水,才松开他的脸。
姜清安却被呛到了,他不住地咳嗽,仿佛肺都要从喉咙咳出来,他自小顺风顺水地长大,从未受过这种粗鲁的对待,他想了想以前的处境再和现在对比,他眼睛酸涩地忽闪着,慢慢地流下泪来。
悲愤之下,他的目光落到另一个和他一样境遇的人。
那个灌他水的男人因为他的不配合而气势汹汹地走到林潮生面前,一把撕开了他脸上的贴纸,他手中拿着另一灌八宝粥。
男人凶神恶煞地说:“你也要我灌?”
林潮生精神已经恢复了许多,他现在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问题,他淡定地说:“你可以喂我吃吗?”
男人也愣了下,意料不及他会是这么一副冷静的态度,然后他掀开八宝粥的盖,“快张嘴!”
林潮生其实很饿了,他被绑大概有一天的时间,这期间他滴水未进,而姜清安被绑的时间更久,他还拒绝进食,林潮生对他这种强韧的精神还是佩服的。
有志气,但志气不能当饭吃。
林潮生老实的张着嘴一口口地吃下去,很快他就把一罐八宝粥吃进了肚子里,原本因饥饿而翻滚的肠胃因为食物的安抚而逐渐平息。
吃完后,林潮生说了声“谢谢。”
高壮男人口罩上的眼睛流露出惊愕的情绪,然后他态度缓和了些,又给他喂了水。
男人离开的时候,还小声地嘟囔了句:“真是个怪人。”
林潮生感觉身上又多了些力气,他看了看姜清安,却发现对方也在正在看着他,姜清安拧着秀气的眉,似乎是难以理解。
他们对视了几秒,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林潮生是因为姜清安现在的模样实在是不大好看,一直看着对方也不大礼貌。
而姜清安躁动不安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了下来,他虽然觉得对方虚伪又没骨气,但像他这样子和绑匪对抗着他也占不了分毫便宜,那些因为恐慌而失去的理智慢慢回归,他沉下心来,思考着对策。
高窗之上,冷白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他们各怀心事,迎接天明的到来。
第二天
有隐约的鸟叫声穿透厚墙,黎明的柔光再次降落大地,林潮生假寐着的眼很快地睁开,据时间判断,冷彦应该不久后会来到这里。
昨天电话约的时间是凌晨,凌晨人少,拿了钱后也方便他们直接拿钱离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直到安静的空间里传出了脚步声,和几个声音交杂在一起,那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有人在向他们走来。
卡兹一声,门被打开了。
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陆续走入了门,共四个人,一个男人的身型让林潮生觉得特别眼熟,直到男人开口,那粗噶的声音林潮生确认了就是之前跟踪他的中年男人。
他像是几人里面的领头。
“你们的小情人来接你们了,开心吗?”
他见林潮生和姜清安嘴巴都被胶纸封住说不出话,他吩咐道:“阿文,阿彪,把他们带出去。”
他旁边两个男人分别把林潮生和姜清安的双脚解绑。
中年男人威胁道:“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们下狠手。”
林潮生被那人猛地拉起,他脚麻到没有知觉,几乎要站不稳,那劫匪迅捷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臂膀,把他整个人支住,姜清安和他的情况一样,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没有支着的东西就会倒下一般。
劫匪把他们支出了房间,林潮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果然如他所料是个废弃的工厂,盖满灰尘的地板不知道荒废了多久,还有生了红锈的钢材在角落堆着。
林潮生细想,这情况不大好,之前他就做过设想,偏远地区的话,冷彦来了也是处于被动。
中年男人对着另一个人说:“叫那个冷彦的进来。”
那人走了出去,没过多久,那人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人,他手提一个黑箱,面如寒霜,呈出一种极致的冷漠,看着他们不,看着姜清安的眼神里才流露出别样的情绪来。
林潮生往姜清安那看了一眼,他眼眶湿红,泪光闪动,即便满身的脏污也没能把他的气质遮掩,他抬头挺胸,仿佛置身于一池淤泥里的白莲花。
林潮生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冷彦强忍心里愤怒的情绪,他维持表面的冷静,平静道:“我的钱带到了,放在箱子里,你们要钱就把人放了。”
中年男人露出了个笑容:“当然可以把人放了,但首先我要知道你箱子里的东西是真的。”
冷彦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脸部线条绷得极紧,“那你要怎么样?”
中年男人口罩上方的窄小眼睛里流露出恶意的兴味,他慢悠悠的说:“怎么办啊,这样吧,为了表现我们之间“交易”的诚意,你把黑箱拿过来,而我呢,就让你带走我旁边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冷彦抓着黑箱的手微微颤动,他胸腔里的怒意几乎控制不住,“你一开始不是这样说的,我准备钱换两个人,你想反悔?”
中年男人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话,他闷声笑了起来,然后笑声逐渐放大,变得肆无忌惮:“哈哈哈哈哈,冷彦,噢不对,是冷总,你在跟劫匪说反悔不反悔的,不觉得很可笑吗?我可是为了我们几个兄弟的安全着想啊,你要是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带走,等下出了这里转身联系了警方把我们一网抓了我们不都死定了?”
冷彦几乎要把手里的黑箱提手给抓破,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他早该知道这群劫匪不会让他轻易的把人带走,行走于黑色地带边缘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讲诚信二字。只是他来的时候还抱有一丝侥幸,只是这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破。
那中年男人接着说:“你选一个人带走,我们兄弟几人呢也只想要钱,我们带走一个,到了安全地段,我们就把人放走,然后你们再接他就行了。”
安全地段、放走,这几个字说得轻松,但一到了他们所说的安全地段,个人性命则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到时会有足够的时间逃走,顺手撕票,杀人,也是极其简单的事。
意识到这背后的一层,冷彦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林潮生和姜清安也听懂了他这话背后的意思,林潮生手握成拳,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他一直都知道,比起姜清安,他在冷彦眼里算不了什么,只是要他因为这个而遇险他绝不甘心。
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要是他当初知道接下合约会遇见今天这样的危险,他宁愿拒绝。
可惜没有要是。
冷彦在不停地冒着虚汗,一颗心不规律地跳动,他的视线落在那两张脸庞上。
一个是林潮生,他曾经的合作人。
一个是姜清安,他现在的恋人。
谁轻谁重,根本不用想能分的出。只是他不知道怎么的,他喉咙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冷总,可别想太久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呀。”中年男人笑着催促道,他似乎很乐衷看别人痛苦的模样。
林潮生心里在骂他,变态。
冷彦看到姜清安泪光闪闪的眼睛里流下了的泪水,那些理智忽然被他找了回来。
还有办法的他心里对自己说。
当冷彦带着歉疚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林潮生就知道自己是被放弃了。
果然,冷彦对中年男人说:“让他走,姜清安。”
这一刻林潮生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感受,他的愤怒过后是一种奇异的地无喜无悲的状态,他只是觉得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太过短暂,如果他死了,他这些天的努力将全部化为一片空白,而李芸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牵挂,如果他死了,就不能再继续照顾她。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纠改了上个世界大手大脚的花费习惯,把每一份工作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好他不甘心。
紧接着,冷彦说道:“我和姜清安交换,你们带走我和林潮生,如果我出事了,无论到了哪里,你们依旧跑不了,同样,到了你们那个安全地方,放我和林潮生下来,那段时间足够你们安全离开。”
听到这话,不仅林潮生愣住了,姜清安也愣住了,然后他被堵住的嘴发出模糊的声音,但从他着急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是在阻止冷彦。
中年男人抚掌拍了几下,“冷总真是好胆色,为了两个男的能牺牲到这种地步,我还真是敬佩。”
这话是嘲讽,冷彦自然也听出来了,他硬声说:“这是我最后的退步。”
中年男人笑了两声:“欸,别这么生气嘛冷总,你说的我当然同意。”他接着说:“阿文,把姜清安带过去吧。”
姜清安一步步的走到冷彦身旁,他目露哀求,对着冷彦摇头,要他别过去,冷彦沉声道:“这件事因我而起,对不起,我不能坐视不管。”
然后冷彦撕开了他嘴上的胶纸,又替他解了绑。
姜清安红着眼眶,看起来很可怜,“你过去了,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冷彦把车钥匙递给他,“不会的,你开着我的车离开。”
然后他没有丝毫留恋地提着黑箱走向戴着口罩的一伙人。
姜清安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直到他被那个叫阿文的绑匪粗暴地拉出废弃的工厂,坐到冷彦的车上时,他开着车,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他要离开这里,然后找人求助!
废工厂里
林潮生看着绑匪们把冷彦的手给绑住,再逐一地把黑色箱子里的钱清点了两遍。
确定数额上没有错误后,中年男人提着黑箱,带着他们离开工厂,上了一辆面包车。
林潮生不知道冷彦在想什么,他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但冷彦这样做,却让他的生命多了层保障,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果单是他,就算被绑匪撕票了大概也只会出现在某张报纸里的几行小字,给个林某遇害的标题,但冷彦不一样,他的家世可以威慑到那些绑匪,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就算冷彦有了什么事,冷家也会动用手段让绑匪们无路可走。
冷彦的身体紧挨着林潮生,他们同样被绑,因而一起被旁边的人看守着,冷彦悄悄打量着林潮生,自他刚才选择姜清安的时候,他就有些心虚,至于心虚什么,大概是因为他牵连到了林潮生。
因而他刚才神经的高度紧张,现在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后便感觉汗湿了的衣服紧贴他的背。冷彦也没有了一开始选择两人时的慌乱不安,明明他们深陷绑匪的车里,甚至身体也被绑着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但他看到林潮生,看到他乌黑的短发沾上的灰尘,看到他沉静的黑眸,看到他因为干燥而有点苍白的唇,他还完完整整的在他面前,他们之间还有着联系,他就感觉安心了许多。
冷彦心道:这是他欠他的,他在偿还而已。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林潮生目光落在窗外,窗外景物不断的变换,所走的路也越来越偏,他心里越发下沉。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车底座上被包裹着的一大包袋子,袋子一侧露出的银白寒芒让他警惕,劫匪带了刀。
窗外的树林越发地茂密,那群劫匪在树下停了车。
劫匪们目光闪烁,他们小声地私语,林潮生见他们迟迟不给解绑,一颗心紧提着。
最后,那几个劫匪还是把他们拉下了车,却只给冷彦解了绑。
那中年男无赖地笑着,“冷总,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留一个陪着我们走比较好,你就留在这里吧。”
他们说的就没有一句准话!
冷彦气得牙齿都在颤,他一字一句说:“你们在耍我?”
中年男人摊手,“冷总你也知道你的身份特殊,我们也不敢为自己的安全打包票,放心,我不会对你这个小情人做什么的,只要再远一些我们就放他走。”
他旁边的几个男人把一同拖下来的袋子拆开,拿出了里面亮着寒光的砍刀。
他们在威胁冷彦。
林潮生本来寄予绑匪会放过他们的希望又破灭了,他看着冷彦,其实他觉得冷彦能陪他这一趟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有多少人在危难面前露出原型,畏缩不前,而他和冷彦也没有多少交情,虽然他怨冷彦把他牵扯到这一场勒索之中,但这也不是冷彦所能决定。
他也无辜。
思绪转变间,林潮生听到隐隐的轰鸣声,紧接下来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往天空看去,竟然在远方看到一架直升飞机,极速地朝他们飞来。
林潮生听到旋翼发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那架飞机停于他们上空。
飞机上的人对绑匪喊道:“放下人质,我们可以放你离开!”
中年男人原有的散漫消失,他恶狠狠地瞪着冷彦:“我让你不要告诉别人的,你想死吗,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冷彦也愣住,他见那几个绑匪还要过来抓住他,他眸光锐利,在几人的围攻下躲闪了起来。
而旁边的一个男人紧紧抓住了林潮生,林潮生在他目光落至那边的战况时候,他脚下用力地把男人手上握着的刀柄的手往外一踢,紧接着手肘往男人腹部用力击去
“你他妈的!”完全没有想到一直沉默地人质会反抗,男人吃痛地摔倒在地上,林潮生见机用脚猛地往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踢去。
正中目标!
然后,他看着着男人蜷缩起来,捂住男人那最重要的部位,痛苦地呻吟着。
林潮生深知他那一脚的力道多大,但他实在是没办法,他转身就跑。
冷彦余光瞄到他脱离了掌控,他也准备脱身而出,那中年男人怒吼一声,“用刀砍!他们跑了我们也走不了!”
冷彦小心地躲过一侧砍刀,他往林潮生的方向跑去。
他看见林潮生双手被绑,过去帮他也是下意识。
林潮生本想躲得远远的,但没想到冷彦朝他跑了过来。
于是那几人截住了他们,闪着寒光的刀砍向他们。
由于双手被绑,动作受阻,林潮生一个没躲过,他的腰上被砍出一大道口子,流出的血液在瞬间就染透衣服,不停地往外溢着血。
而此刻飞机抛下的梯链上下来了两个人,那两人戴着头盔,身穿着一身防护服,手里举着枪朝他们跑过来,枪口对准了那几个劫匪。
他们喊道:“立刻住手!”
那几个劫匪完全丧失了理智,直到林潮生听到了“嘭”“嘭”“嘭”的枪声
那些原本凶狠的劫匪,在转眼间瞪大了眼睛,额头上一道血洞,在他们的面前倒了下去。
他们死了。
林潮生愣了好一会,他捂着腰间流血的位置,痛得他蹙紧眉头,而后一种后知后觉的虚弱和无力漫过他的意识。
他眼前一片朦胧,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