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神色一紧,四郎莫不是又惹祸了吧!赶紧跟在皇后身边向外走去,苏金珞也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养合殿的气氛透着些诡谲,朝臣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元嘉帝束手站在殿旁的台阶上,焦急的望着外面。
偏殿内,吕美人面对近在咫尺的刀尖,脸色苍白成一片,犹自强撑着说道:“你不敢杀我,在豫州时,你不敢接受我,也不敢接受我馈赠的金银美女,因为你胆小怕事。如今,皇上就在外面,文武重臣就在大殿,你如何敢杀我。”
裴珙冷笑一声,刀刃一转,一步步逼近吕美人。
高顺站在偏殿门口,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劝解着:“裴都尉,不可意气用事,你一刀下去是痛快了,吕美人死了,你的名声就更无法澄清了……”
吕美人浑身颤抖,闭着眼睛坚持说道:“你不敢杀我的。”
高顺急道:“吕美人,快给裴都尉认错求饶吧。”
裴珙冷着脸,这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陷害他了,如果不绝了这后患,只怕以后她还要在暗地里做手脚陷害他,与其千日防贼,不如一朝了断。手里刀刃往前一送,吕美人惊恐的尖叫一声,跌倒在地,涕泪齐下,“裴将军,你为何要来灭我的国,我本与夫君和族人安居乐业于自己的土地上,就算偶有进犯边贸之地,也不过是掠些资财,对你们根本构不成威胁,你却仗着兵强势猛,践踏我土地,奴役我族人,如此仇恨,即使你死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恨意,今日即使身死,此恨也绝不消弭,将军的战功用我亡族灭国为代价建立,我诅咒你日后必要尝受家破人亡的痛苦。”
裴珙冷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头有几分困惑,“你口口声声说我国,我族,我土地,可你原本是我□□之人,怎么就全然把自己当成了狄戎的子民?!非但不劝解狄戎王与我□□和平相处,反倒缕缕侵犯边境,肆意掠夺资财,践踏边境民生。”
吕美人发出一阵悲凉的长笑,“呵呵,我只是生在这里而已,我并不属于这里,这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亲人,从来就没有我的同类,我自幼失亲,寄养在亲戚家里,只因为貌美便被送去参加太子妃选秀,可他们却没有想过仅仅凭借一个女子的美貌怎能敌过权势利欲,果不其然我被人陷害失去名节,在你的□□等待我的不过是身败名裂,一生屈辱或者是一死了之,是苍荣竭把我带回了狄戎,不计较身份地位,一路保我正妻之位,又奋力为我挣得一身荣华加身。这世上只有他才是我的亲人,我的血脉早已融入了狄戎一族,他们才是我的族人,狄戎才是我的家国。而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裴珙嗤笑一声,“如果你那么爱你的夫君,为何不在城破之时殉节明志,反倒急欲委身求全,自甘折堕。”
“我一介女流,回天乏力,当时的委曲求全不过是一时之计,本想将军可以退军,即使收割十六州,尚可留我一方水土,供我族生息,谁知将军铁石心肠,金钱美女均不能打动,执意将我族尽数囚禁,丝毫不留生机。”
裴珙眼底闪过一丝冷厉,阴狠的说道:“我现在觉得没有杀尽才是最大的遗憾。”抬步逼近,手起刀落的瞬间,一声厉喝传来……
“住手,孽子!”
裴珙手中一顿,马上收回刀,后退几步,恭敬的站好,“娘,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怎样目无君上,当廷行凶。”裴夫人声势凌厉的斥责道,“大丈夫岂能因为一时毁誉就乱了臣节,不过一介罪妇的凭空污蔑你就承受不了,竟然当着皇上的面持械行凶……”
裴珙低眉垂目,被母亲说的面有愧色,一句也不敢反驳。
偏殿门口悄悄的闪出一颗头颅,裴珙警觉的抬头望去,原来是苏金珞,四目相对,他眼里浮现出一丝委屈,媳妇我是被人冤枉的,宝宝心里苦。
裴夫人怒道,“还不快去皇上面前请罪。”
裴珙把手中的刀放回鞘中,大步向外走去,在门口,他停住脚步,苏金珞满眼不安的看着他,刚才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小太监说了事情的缘由。
刚才,吕美人趁着来养合殿献舞的机会,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状告裴珙在来路上调戏她,裴珙来对质的时候本已经不耐烦,更兼吕美人揭露说裴珙在豫州的时候已经逼迫她委身,并命人当场画了春宫画送给同僚娱乐,行径荒淫无比。还说记得裴珙身上隐秘之处有一枚唇形胎记,请皇上命人除衣查看,裴珙当时就恼怒了,抽刀就要杀人。吕美人吓得跑进偏殿躲避,裴珙提刀追了过去。
元嘉帝惊吓中已经全然不顾吕美人,只是乱叫“护驾、护驾。”
高顺忙去大殿中请裴国公出面平息事态,谁知裴国公说道:“我裴家男儿深承圣命、保家卫国、血浴疆场、百死不惜己身。如今不过一狄戎女俘,质同羔羊,任人宰割,如何敢在皇家赐宴之时信口雌黄,污蔑我儿,居心叵测,其行可诛。”
高顺瞬间明白了,裴珙的生猛狠厉绝对是遗传自他爹的,人家爷俩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无法,忙叫人传信给皇后请裴夫人来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