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彩灵大怒,她咬着牙,“好啊,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你若不管,以后休想我护着你?”
何姨娘道:“好姑奶奶,你不护着我最好!你我以为我像太太么,被你的花言巧语,几滴眼泪就能蒙骗?你自以为懂得几分心机手段,就嫁得了公侯王爵,当得了诰命夫人?我告诉你,我虽是个姨娘,也看在眼里,你德不配位!将来若真做了官夫人,也有你受苦的一天。若指着你管我,保不准后半辈子要住到大牢里去!倒不如你许了陈家,他们家财大气粗,给的聘礼又多,太太也不会独吞的,就是分我个皮毛,也够我过一辈子了。我何苦还要指望你?远生儿子不如近身钱,这道理我还不懂么?”
“你……你……”岳彩灵想不到何姨娘算计的这么明白,“你还说不是要卖了我?你们都是为了几个臭钱,就把我往火坑里推!”
何姨娘冷冷道:“是不是火坑,你自己斟酌吧,你要死要活,可别带累我!你姨娘我活了真的多年,难得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岳彩灵气急了,还想再说,何姨娘却扭头而去。岳彩灵独自在那站了一会儿,也只好愤愤的走了。
岳青衫听完,心想这何姨娘到是个明白人。如果她也受了岳彩灵的挑唆,跑到岳文成面前去闹,一来会丢了岳家脸面,二来也会惹得岳文成的厌烦。
岳青衫心中暗自冷笑一声,看来就是因为这样,岳彩灵才和楚玉桁暗度了陈仓,楚玉桁又有什么好,值得她抛弃姐妹亲情,连父母都不要了?
想起上辈子岳家最后之所以获罪,或多或少和楚玉桁有些联系。只是上辈子她活得糊里糊涂,朝堂上得事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父亲犯了几宗谋逆大罪,结果还是岳彩灵大义灭亲,揭穿岳家阴谋。
岳青衫看着信誓旦旦的岳彩灵,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可是她又说不出任何证据,皇上还是治了岳家的罪,最后岳文成在狱中畏罪自杀。
岳青衫记得自己唯一一次跪在地上恳求楚玉桁,求她救救自己的父母,如果真的不能,就让自己跟他们同去,楚玉桁看着她,冷声道:“你就那么想死吗?”
岳青衫哀求着他,反正你喜欢的人是岳彩灵而不是我,你们不是早就想把我赐给那个卑贱的西域奴,免得在这里碍眼吗?我在这府里生不如死,你就放我去吧,写一封休书给我,从此是生是死,我与你楚家再没有半分关系。
楚玉桁眼中怒火翻滚,“在楚家竟让你生不如死?休书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容易写的吗?”
岳青衫颤抖着嘴唇,满心中只有父母的惨死,只有岳彩灵的羞辱和折磨,只有楚玉桁的凉薄无情,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只要能让她走,怎样都行。
可是最终她也没有等到休书,她终于绝望地意识到,楚玉桁永远也不会放过她,他真的恨她,或许会一直折磨她,一直到死。
岳青衫回到屋子,莫名地感觉有些疲惫。玉棋已经昏昏欲睡,墨画在一旁添侍灯火。玉棋听到脚步声,连忙站起来道:“姑娘回来了,我去沏茶。”
岳青衫道:“没事你困了就去睡吧,我不喝茶。”
她虽然这么说,玉棋还是从墙角的联排螺钿花纹柜子里,取出一块芙蓉络包着的小茶饼,起身烹茶去了。
岳青衫坐到桌前,拿起狼毫玉管,再纸上写了一排字,墨画在一旁举灯服侍,低头念道:“修身,齐家,平天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岳青衫道:“没什么,只是书上的一句话,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墨画道:“原来是这样,这话说得好。”
岳青衫奇怪,道:“哦?怎么好了,说来听听。”
墨画羞赧道:“奴婢愚钝,也说不太明白,就想着人总得先把自己管好了,才能有个家,这家要是好了,天下不就都好了么?姑娘,是这个意思么。”
岳青衫哑然失笑,道:“你说的很好,是这个意思。”
其实岳青衫写下这七个字,是代表心里的三件事,却无处开口。这第一件,是自己的事儿,她要想办法废除自己和楚玉桁的婚约。第二件,是岳家的事。她想要弄清楚岳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犯下大罪,而这些罪证又都落到了岳彩灵手里。最后一件……虽然离自己很远,但她还是要努力尝试,她希望能在胤国的铁蹄之下,拯救更多的魏国百姓。
岳青衫坐在烛火之下,默默念着眼前的字,“修身,齐家,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