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夏是被疼醒的。
她的黑发缠在了一起,束发的簪子早不知到了何处。
眼中的世界模糊,像是糊了一层白纸。
从身体上传来的每一丝疼意,密密麻麻地将她笼罩在其中,慢慢地收紧。
赵小夏睫毛颤了颤,宛如扇子轻轻地扑了两下。
白色的布缠绕着她的肩膀,鼓了起来,其他的地方依旧是沾满了血迹,血液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红,融进了衣服里。
“嗯.....”赵小夏偏了一下头,呼吸急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冷汗直冒,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下一刻,骤然惊醒,黑色瞳孔扩散的极大,像是找不到焦距,她呆滞地看着古色古香的床,过了许久,眼神才重新聚集了起来,落到了许木的身上,“这是哪里?”
男子眉目清秀,看起来年龄不大,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看她。
“齐府。”
淡淡的檀香味在鼻尖缠绕,镂空的窗户洒进来一片阳光,空气被烤的燥热而温暖。
齐府?
什么鬼.....
赵小夏原本想扯出一个笑,来回应这个冷笑话,她突然浑身僵住,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现代,宛如在大冬天被泼了一身的凉水,真正地清醒了过来。
许木道:“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帮你上过药,吸入的毒也帮你清了,现在感觉如何?”
赵小夏转头,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黑润润,在一瞬间闪过不知所措,像森林里迷途的麋鹿一样懵懂。
许木的心弦猛地被拨了一下,竟然生出了几分罪恶,他轻声问道:“疼吗?”
赵小夏唇紧紧地抿了起来,脸色苍白……她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头,道:“多谢相救。”
许木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边,看了她一眼,转身讲将兽炉拿近了些:“不用谢。”
赵小夏已经能够猜出这人是谁了。
哪本小说里,男主没有一个神医跟在身边呢?
她虽然记不起这个人名字,却知道此人的医术极好,好几次把男女主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手指攥着被子,屋里似有似无地传着一股臭味,她蹙着眉扫了一圈,十分不愿意承认这股臭味可能就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而臭味之中,又掺杂着香气,层层叠叠,相互渗透,实在难闻。
只是这股香似乎能使身上痛意减少。
这有点像是麻醉……总之很诡异。
她的视线投在了屋内那正在燃着香的兽炉上,缥缈的烟雾,散在了空气中。
许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公子的喜欢此香?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能后缓解身体上疼痛.....”
赵小夏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警惕,脸微微红了红,没有说话。
若是想杀,在她昏着时便杀了,哪里用的着等到现在。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被人看穿,这让她有些羞愧。
赵小夏转了话题,随意地问道:“你知道江虎在哪吗?”
“将军好了一些,今早出去散心,现下应该在水城茶馆中。”
赵小夏闻言垂下了眼睛,指尖摩擦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静默的场面很快被打破。
一个丫鬟捧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经来了,微微伏了一个身,恭敬地道:“奴婢伺候先生换衣。”
“不用,我自己来。”赵小夏一惊,笑着婉拒,“我不习惯人伺候。”
丫鬟犹豫了一下,低头的时候偷偷地看向许木,见他点了点头,才行了一个礼 ,伏身退下。
赵小夏看着一动不动的许木,亦笑了笑:“我吧换衣时不习惯有人在一旁。”
话音刚落,她往上瞟了一眼,然后看向许木。
许木挑了挑眉,把放在一边的衣服拿到了赵小夏跟前,“公子若有事,尽管让人来唤我,直说找许木即可。”
红棕色关上了,“吱”地一声,屋内就只剩下了赵小夏一人。
香料在静静地燃着的,旁边是深色的帷幔,银色的扶苏在风中轻轻地晃动。
赵小夏咬紧了牙从床上下来,差点又跌了回去,令一只手险险地抓住床框,才站稳了。
她并不是一个怕疼的人,如今已经不是心理上可不可以忍受了,而是疼的生理上的不能忍受。
她尝试着接受自己的境遇,又花费了一点时间,让自己的心重新燃起希望。
她有些艰难地坐稳后,紧蹙的眉皱的更加紧了。
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无奈地笑了笑:“我要换衣服,你可以出去吗?”
房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对着一团空气说话。
直到赵小夏抬起头,再次看向房梁。
过了一会儿,才从上面飞下来一个人,花容月貌,却冷若冰霜。
齐一双手抱胸,站的很稳,房梁之上甚至一粒灰尘都没有飘下来。
她皱了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醒来的时候你就在了,”赵小夏挑了挑眉。
赵小夏打量着她的姿色,心中已经确定:这大概就是女主——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