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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熠身上大伤小伤十几处,好在都是“皮外伤”,接受治疗并短暂休息后,他独自接受了警方的问询,做了笔录。

除了在场死伤的,在几百米外又发现两具尸体。经核实,也是老豁的同伙。

办案警察问:“都是你做的?”

周熠点头。

“你一个人对付这么多?”

“肾上腺素,还有仇恨的力量。”

警察抬头,眼里似乎带了一抹钦佩,“还有爱情的力量。”

“对。”

笔录结束,周熠问:“那个,那根铜丝,我能要回来吗?”

对方公事公办道:“这恐怕不行,这是重要物证。”

周熠摸了下鼻子,那可是他的求婚戒指啊。

拿不回就拿不回吧,他再琢磨个更好的。

如果她非要这种,那他再做一个就是了,一回生二回熟。

何唯身上没有大伤,但身心状态都很虚弱,营养失衡,需要输液。

周熠回到病房时,何唯拥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一见他,就委屈得不行,“你去哪了?醒来看不见你,打电话又不接。”

周熠赶紧过去,担心地问:“又做噩梦了?”

昨天她半夜惊叫着醒来,说梦见自己杀了人,到处都是血。

这会儿她摇头,但小脸煞白,显然还对昨天那个梦心有余悸。

周熠亲吻她头顶,柔声安慰:“梦都是反的,不怕。”

何唯喃喃自语:“是啊,我还梦见烟头也死了,可它还活着”

周熠知道,就像七岁那年痛失布丁后发生的一样,何唯的自我保护机制再次启动,对于丛林之战最惊险的部分,她选择性遗忘了。

即便忘了,还是有别的后遗症,会做噩梦,变得黏人,缺乏安全感。

周熠抱着她,大手一下下捋她的后背,她像猫一样渐渐放松,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很快再次入睡。

周熠靠床头坐着,左胳膊被何唯抱着,他用右手轻轻摩挲她的头发,她的脸,脸颊上还有些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还好医生说不会留疤。

后来发现的那两具尸体,各有一处枪伤,并不致命。致命伤是刀伤。他推测,她是乘人不备,夺了枪,连开两枪打中两人,再用刀

办案警察说,一刀刺中心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周熠揽下来,虽然战斗力强大得有些可疑,但也没人怀疑到何唯身上,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呢?

却不知艺术生也对人体结构极为了解。

两人平时偶尔也会“寓教于乐”,周熠教过她一些防身术,讲过人体各处要害,对男人来说,首当其冲是那啥,其次是眼睛危急时刻,只管下手。

至于为什么要用刀?也许是恨极。也许是节省子弹。

想到此,他捧起她的手,轻轻亲吻她的手指。

愿这双手从此只接触美好事物。

相比周熠跟何唯,烟头伤势最重。

多亏了平日的严苛训练,又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烟头不仅够英勇,还够聪明,最后关头,它丢开手雷跑开,但还是被冲击波所伤,失去了意识。

等周熠与何唯闻声赶过去时,几乎认不出它,遍体鳞伤,毛也被烤焦了。

经检查,耳朵被灼伤,身上大小伤口无数,为了清创和缝针,必须把全身的毛剃光光。现在也在宠物医院输液,留院观察。

乔珊从被逮捕到接受审讯,一直念念有词,“假的,居然是假的。”

不知指的是这短暂的自由,还是被“黑吃黑”的事实。

她的口供翻来改去,一时说所有人都是她杀的,包括那个无辜的女孩,一时又说是老豁干的,甚至推到周熠身上。

当然,在她口中依然是“七喜”。

鉴于她情绪不稳定,不乏胡言乱语,也没人在意这个称呼。

经鉴定,她患上应激性精神障碍。当然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怀孕了。

周熠听说后,忍不住想,或许对她来说,自杀成功了更好一些。又或者,像她哥那样在火拼中死去,也不失为一种归宿。

其实大半年前,审判期间,以老二为首的所有人,都不曾指认过乔珊,尤其是老二,沉默许久,开口就是认下所有罪。

大家都默契地想要保住乔珊。

如果她愿意交代出那批货的藏匿处,还会减刑,几年后就能重获自由。

可那不是她的性格。

周熠现在特别信那句话,性格决定命运。

此外,他还从玫瑰口中得知另一真相,原来老二萌生退意,是因为查出肝癌老二的确是对玫瑰有好感,但也恪守规矩,不曾逾越。但他也很同情玫瑰的遭遇,听说她有了孩子,表示愿意帮忙。

用他话说,干了大半辈子缺德事,如果能救人一命也是积了功德。

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尘埃落定,无限唏嘘。

路边杨树叶子飘落,黄了,秋天真的来了。

这个边陲小城也有一些景点,有令人叹息的历史,无论是周熠还是何唯,都无心出去走走看看,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不需要在记忆里停留,现在只等着烟头出院,就可以回家。

在此之前,周熠还要去看望一个人。

位于郊区的公墓,环境整洁干净,至少比崽子生前预测的乱坟岗要好许多。

何唯现在跟周熠寸步不离,也跟着来了,但还是善解人意地留在车里,给他空间,跟曾经的兄弟单独相处。

周熠带了两罐啤酒,点了两支烟,一支放到墓碑前。

然后席地而坐,抽着烟。有很多话,可是一句都说不出。

抽完烟,他打开一罐啤酒,绕着墓碑洒了一圈,剩下一半放在墓碑前。然后打开另一罐,几口喝光。

温吞的啤酒,刺激得险些流泪。

他站起身,只说一句,“兄弟,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终于等到烟头出院,何唯怕它旅途中碰到伤口,准备了舒适的软床,盖一条柔软的大毛巾,绑好安全带。

烟头还很虚弱,任由摆布,不时舔一下何唯的手。一如从前的亲昵。

一家三口踏上回家的路。

何唯把小猪和小刺猬都挂在车前,开动起来后,两只晃悠悠,不时撞在一起,像是在亲吻。周熠无声一笑,搂着她亲了下她额头。

后座的烟头发出一声哼哼。

刚离开这座城,周熠就接到玫瑰的电话。

第一句是,“他走了。开天窗。”

开天窗是动脉注射,心脏受不了,很容易猝死。周熠第一反应是,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她动了手脚?

果然他还是比较阴暗。不由看了眼何唯,用裹着纱布的左手挠了下眼皮。

何唯不明所以,也看了他一眼。

电话另一端,玫瑰继续:“两个人太熟了,他感觉到我最近的变化,所以,决定不再拖累我。”